郑询轻轻地舒了口气,向周围拱手笑道:“郑某仓促献丑,还望诸位不要取笑。”
“仓促之间尚能写就此等佳作,郑公子果真才学过人啊!”
“是啊,我等自叹不如!”
“如果这也算献丑的话,那我们的诗岂不是不堪入目了?”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无不对郑询倾尽赞美之词。
听着众人对自己的吹捧,郑辞心里愈发得意。
忽然,他看到沈敬也站在人群中间,不禁眼珠一转,当即笑着说道:“诸位,实不相瞒,与在下同行的众多同窗中,还有一人名为沈敬,才学更胜郑某十倍。若是他肯现场作诗一首,郑某也只能自愧不如。”
众人为之一愣,然后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声。
“康安县居然还有这等人物,沈敬?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郑公子,你莫要再谦虚了。”
“在康安县,恐怕再没有第二个像郑公子这般的人物了!”
“是啊,郑公子真会说笑。”
所有人都认为,郑询是在自谦。
因为他写的诗已经很出众了,不出意外的话,甚至能被评为这次诗会的第一名。
想要现场再写一首胜过这篇的佳作,难度实在太大,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我可没有说笑,在白溪学塾,沈敬兄可是我叔父最钟爱的学生!”
郑询却大声说道,径直走到沈敬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沈兄,不如你也来作诗一首,也好让大家一睹我康安学子的风采。”
“麟哥儿,不要去,他分明就是想让你出丑!”曹焕在一旁扯了扯沈敬的袖子,低声提醒道。
沈敬抬眸看向郑询,与他四目相对。
看着沈敬那平静澄澈的目光,郑询忽然感觉有点心虚,当下不自然地挪开视线,仍旧维持着笑容,道:“沈兄,大家都在看着你呢。就算为了叔父的名誉,你也要好好表现一番吧?”
沈敬盯着郑询看了半晌,直到把他看得心里发毛,小脸忽然绽放出一抹笑容,点头道:“好,我写就是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堕了老师的威名。”
说罢,他又扭头看向曹焕,道:“你以前没看过我写诗吧?”
“当然没有。”曹焕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那这次,我写一首诗送给你和千钧好不好?哦对,还有厚生。”沈敬咧嘴一笑,转身向桌边走去。
郑询的举动,分明就是想让他骑虎难下。而且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他用老师的名声作为威胁,成功地把自己逼上了梁山!
但是,谁说我就一定会骑虎难下?
我沈敬今天不但要骑虎,还要打虎!
狠狠地打!!!
随着沈敬走出来,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在他的身上。
郑辞郑白溪的大名,他们都是知晓的,曾经的三品大员,如今的在野名儒!
要知道,郑钰混到今天,也不过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康安县令。
因此他们都很好奇,能被郑辞看重和欣赏的沈敬,究竟是真的才学艳艳,还是只是徒有虚名。
对于周围的目光,沈敬却恍若未觉,他拿起毛笔,轻轻地呵开笔尖,瞥一眼不远处的郑询,淡淡的道:“作诗的题材有限制吗?”
“没有,但起码能够应景。”
见沈敬一副淡然的样子,郑询的心里陡然窜起一股无名邪火,强忍着挤出一丝笑意,故意强调道:“家叔可是对你的学识赞不绝口,你可不要让他失望啊。”
“记得上一次,你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沈敬忽然愣了一下,旋即嘴角扬起一道弧度,若有所思的道:“那次我没让你失望,这一次……同样不会。”
说罢,他便深吸一口气,在白纸上甩出浓重的一笔。
挥毫之间,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月下独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