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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车上下来,缓缓走了进去,盯着老道士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阎罗殿里的什么人,是什么身份,但看他不事修饰,并不象是谋求世俗富贵之人,但阎罗殿前前后后给商省不知造下多少罪孽,殊为令人不解。
老道士不答反问道:“你就是夏东阳的孙子,夏末?”
我点头,“前辈怎么称呼?跟我爷爷是什么关系?”
“你爷爷夏东阳,与我同是道门一体两枝里的两个传承者,你爷爷信奉什么你还记得吗?”
“为一身谋则愚,为天下谋则智!”我简短地回答道,这是《黄帝内经.自然经里的句子,爷爷将之当作警醒自己的话经常耳提面命。
“不错,是夏东阳的风格,你们医罪一支就是如此虚伪!老夫萧离子才是《自然经大道的传承者,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阻我成道者,皆可杀之!”老道士萧离子微笑。
“你是自在门里的杀生者?”我眉头一皱,爷爷说过,自在一脉良萎不齐,但理念比较激进,最早是从老子一脉的“太上无情”里引申而出的一支。历经朝代更迭演变后,又加入了逍遥自在的理念,奉南华真人为黄帝与老子之外的另一圣人,入世之后大都率性而为,尤其是其中一枝信奉以杀成道,号称杀生者,阻道心者不赦!
杀生者在战乱之中往往多有成大事者,助力历代开国帝皇成就一代伟业。但放在和平时期就完全背离时代了,可谓是生不逢时。
杀生者追求长生,只在乎天道,即“天道不仁,以天下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不在乎人心,与医罪者治世入世为民为国的理念完全不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深吸了一口气,“楚之南有冥灵,以五百岁为春,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持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这是南华真人《逍遥游里的名篇,意思是众生不求道,不知道,寿命何其之短,信道者修行之后当可长生久视……
萧离子大笑,“孺子可教颇有悟性,你若是能放下医罪一门的迂腐,老夫破例收你为关门弟子如何?”
我冷笑,“我爷爷之死何解?”
“道不同,夕死可矣!”萧离子淡淡地道:
“你可知道,若是成为老夫关门弟子,天下富贵唾手可得,这些年,老夫弟子在海外创下诺大基业,无异于王侯,长生久视也非遥遥无期……你医罪者修浩然之气,却不明天地之大,黑暗才是永恒,何其可悲,此时回头尚可化蝶重生!汝当知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道德之事,只在于天道。”
我摇头道:“天性,人也,人必,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道不离人道,人道不离人心。”
这个时候,两人说话都用上了修行之气,凶险不在九字真言之下。
我运用的是浩然之气,萧离子用的是杀生之气,每一个轻轻的吐字都震耳欲聋地在脑海里炸响,堪比雷霆。
两股声波互相激荡之下,整个阎罗殿里的灰尘瑟瑟而下,被一圈圈的音波击碎,形成一道道涟漪冲击到大雨之中,然后又消散开去,整个殿堂竟显得油光崭新,里外竟如同刚刚制造出来的一般,
“既如此,你当知,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变定基!”萧离子声间一字一顿,如一柄柄巨斧用力劈在脑海里面。
萧离子身上的道士服无风自动,随着声音不断起伏,顿时我脑海里如同有数十柄尖刺来回攒刺,前所未有的刺痛感贯穿全身!
剧痛之下,我张口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半个字的声音,一股前所未有的彻骨寒意混杂着无穷无尽的杀机海啸般来回冲刷。
我的脑袋渐渐沉重如山,我还是太轻敌大意了,这个不知活了多久的老妖怪不是现在的我可以匹敌的,难怪爷爷一定要我成长到天师级别之后才能为他报仇,这一切都在爷爷的预料之中……
忽然之间,我明白了什么,当日爷爷的伤势我检验过,完全检查不出任何痕迹,这说明爷爷当时并不是被判官所伤,而是被眼前这位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所伤,老怪物的杀生之气早已运用得出神入化,兼之功力之深今古罕有,爷爷全身被强大的次声波,单纯地尸检是看不出任何异样的,除非从细胞核和dna层面检查……
但是,我虽然无力抗衡他深不可测的功力,却并非完全没有反抗之力,我用力咬破了舌头,大叫一声将一枚银针刺入到了自己的印堂,然后运指如飞,接连在身体七处大穴上刺入了银针……单单为了刺这八针,我整个人几乎虚脱!
但是银针入体之后,身体里的浩然之气那种被压迫到近乎停滞的现象已经大为缓解,小天星针法就是也浩然之气相匹配而设的针法,九处大穴一通,虽然不能强势反击,却多少有了反抗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