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了话茬,接下来的沟通就容易过了。
李红梅出生于一个偏远的小村子。三岁时父母双亡,自此寄住在身为村长的大伯家中,靠给大伯一家当牛做马换口饭吃。右臂是看顾堂弟时被烙铁烫坏的,大伯舍不得花银子给她治病,找村里的游医砍了她整条胳膊。
到九岁,大伯将她以两百个铜板的价格,卖给了一户更偏远的人家家里当媳妇儿。她偷偷逃走,一路靠打零工南下。中途被居心叵测的拍花子们骗过好几回,都想办法脱身了。
这一次是她发热了,实在是病得不行时,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婶子,说要带她回家暂时歇歇脚。她也知道自己这病情要是没药治,说不定会丢了性命。因此就算是猜到可能被骗,还是跟着婶子走了。
结果又被那婶子推给了村里的一个老汉。老汉花了五十个铜板给她抓了药,原本是打算等她病好了之后,再和她圆房。她找到机会就偷跑了出来!
结果她就惹了众怒。以村民和那大婶的说法,就是:她虽然要失去清白,失去做人的最基本尊严,但老汉可是花了五十个铜板啊!
那可是五十个铜板啊!
五十!
阿颜听着李红梅絮絮叨叨地诉说,她干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脸上没有太大的波澜,似乎不停逃亡已经成为了习惯,只要没死,那都是幸运的!
李红梅随意地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也没什么。姑娘是不知道,像我们这种身体有残缺的人,能活着就不错了。外人看来,要是有人愿意收留咱们,哪怕是想要咱们给他当媳妇儿生儿子,那也是走运!
年轻时候能靠着丈夫混口饭吃,要是命好,生下几个儿子,以后老了也有个依靠。都这么说的,好像是我的命运都系在了这些男人们的身上,只有身边有个男人,我才能活下去。否则,我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李红梅吸着鼻子,突然有点委屈。
“那我有手有脚,怎么就不能靠自己活下去了?我都靠自己长这么大了!男人们就想占女人们的便宜,要女人给他们热坑头,还要伺候大爷似的伺候他们!我若是拿出这份忍耐去干活,我肯定饿不死!可世道就是如此,根本不让女人们有活路可走!”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密林中。
不远处的小溪草丛上,一只硕大的白虎正懒洋洋地晒太阳。
哪怕知道这白虎是阿颜的,李红梅还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转身逃跑。
白虎听到声音,睁开大眼睛,盯着她看了一瞬,大掌烦躁地在地上扒拉了两下。
这哪儿来的流浪人,脏死了脏死了!
阿颜放下木桶,走过去和大猫猫解释李红梅的由来:“她被人给拐去当老男人的媳妇儿,和我之前一样!我见她可怜,就把她带上了!”
大猫猫吭哧吭哧地往小溪里拍了拍。
阿颜了然:“我知道,我待会儿会让她洗干净的!”
大猫猫这才满意了,眼珠子转了下,瞥向阿颜带回来的木桶。
阿颜道:“给你做小鱼干好不好?”
大猫猫凑过来,大脑袋在她的头上蹭了蹭。
懒洋洋起身,几个跳跃,消失在密林中。
阿颜生了火,李红梅用左臂提着木桶过来。
阿颜道:“我的包袱里有新买的衣裳,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我这儿暂时不需要你来帮忙!”
李红梅十分听话地翻出衣裳,到小溪的更下游洗澡去了。
等她回来,阿颜已经架着小鱼干开始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