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然看着眼前削肉剔骨,银针裹伤,场面十分血腥,但施刀者的手法却是快、狠、准,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一个八岁的孩童而有半点迟疑拖沓。
半柱香的时间,夙漓被吓得双眼紧闭,但面上除了惊惧并没有一丝的痛苦之色,连哼都没有哼一下。李悠然一是佩服其勇气可嘉,耐力极强,二是佩服修远一袭白裟半点血星都未沾染。
修远将夙漓的伤口包扎妥当后便将略带血渍的双手递到李悠然面前,李悠然不解他为何将手伸到她面前。这手指根根纤长,骨节分明,指腹圆润饱满,指甲边缘干净整齐,染上的血迹,倒像天然的丹蔻,使两只原本白皙刚毅的男爪,徒添几分女儿家的娇艳。
“嗯?徒儿为为师净手可好?”修远眉眼弯弯笑道。
“额……好。”李悠然将这禅房四下一望,软榻一旁的木案上有一盆清水和一条布巾。
李悠然将布巾拧至半干,托起那双沾染鲜血的玉手,很是仔细的擦洗,赵三这才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修远让他喂给仍紧闭着双眼的夙漓喝。
夙漓闻言,这才睁开眼睛,将药尽数喝完,不觉得苦。但心里也是暗自佩服这修远大师果然厉害,竟毫无预警的将他的触觉和味觉都封了,难怪他不觉得疼。
李悠然为修远擦净双手,嗅着那汤药遗留在禅房内的苦涩味儿,不禁咽了咽口水,这才发觉自己早已口干舌燥,想喝水。
禅房东面有个颇大的书架,书架下方有一张长书桌,书桌上除了笔墨纸砚外还有一壶水。
眼尖的李悠然,快步上前,抱起水壶对着壶嘴就是一阵猛灌,舌尖味蕾还没辨别出味道就已经喝下大半壶水。
修远见小不点徒儿快步绕过自己冲着他身后的书桌跑去,略微有些惊讶,但看到李悠然抱着他的梅花酿狂饮,不禁有些哑然失笑,眉眼弯的厉害,笑问:“呵呵呵,好喝吗?”
李悠然这才松开嘴,打了一个饱酒嗝,迷糊的回道:“好……”喝字还未说出来,便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赵三连忙跑过去接快要倒地的李悠然,可一抹白色从眼前晃过,修远大师已先他一步接到了满脸酡红的某只醉鬼和他心爱的青花瓷酒壶。
夙漓被修远那移身速形,惊艳的目瞪口呆,但是看到修远怀抱里酣睡的某只,胸腔又开始发闷发慌,难受极了。
李悠然醒来已是三日后,这三日发生了不少事,闭关五年的济远大师,修远的师兄,赵三的师父出关了,赵三常伴左右很是师徒情深。
做了外科手术的夙漓离开少林寺了,李悠然纳闷他是怎么走下去的,修远说可能是滚着下去的,李悠然嘴角抽抽,修远才假模假样的说道,是夙漓家人将他接走了,让她不要挂心。
李悠然有些惆怅,这小子怎么说走就走,也不跟她道个别。好歹她也不辞辛劳的照顾了他那么久啊。好像她认识的人都喜欢在她昏迷的时候离开,就像容府庄子里温润如玉的少年容天一。
夙漓是李悠然醉酒当晚离开的,当晚夙漓和赵三睡一个房间,第二日赵三醒来的时候,夙漓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封字迹苍劲潦草的书信,也就四个字:“回家,勿念。”
赵三不免有些骇然,何人能趁他熟睡掳走一个半大的孩子,他竟然没有一丝察觉,想必此人功力深厚,但又没有对他痛下杀手,想来此人与之前的刺客不是一路人,或许真是来接夙漓那孩子回家的。
李悠然消沉了几日,便不再多想,毕竟天大地大,要找人还是很困难的,而且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徒儿,替为师剃发可好?”一袭白裟的修远眉眼弯弯对着正在练字的李悠然笑道。
李悠然本就用不惯毛笔,经修远这么一问,手一抖,豆大的墨汁,啪嗒滴在了,才写一半的诗句上。
“又剃头啊”,李悠然语气里满是不情愿。
“怎么?不愿意?”修远敛去笑容,神情严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