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痕……”时惜华闭上眼,由着墨痕摩挲着自己的脸,露出浅浅笑。
府中虽无人救她,但通风报信之人还是有的。璟垣接到消息,火急火燎地从皇宫回来,直奔时惜华的卧房。推开门,只见她静坐在梳妆台前,卸去浮华,散了长发,正用篦子梳头。
见璟垣神色慌张,她站起身相迎:“王爷?何事这般惊慌?”
璟垣摸了摸她的脸,还是热的,又将她整个人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道:“你没事吧?本王听说,净妃她给你下了毒!”
时惜华噗嗤一笑:“哪个说的?她确实给我送了药,却是碗补药。我身子一时承受不住,鼻子出了些血,估摸着是他们看差了。我还好好地站在王爷面前呢。”说罢,她还转了个圈。
璟垣将信将疑,担忧道:“以她的性子,不是做不出来。惜华,为了你好,本王先送你入宫待一段时日。有皇兄庇护,她净家的手还伸不到宫里去。你放心,很快就能回来,以后你便能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这府中。”
入宫,便可以时常见到璟煜了。时惜华点点头,眸中暗含着期许。
次日,璟垣入宫时携带了时惜华一起,再出宫时,仅他一人。
时惜华跪在璟煜身前,璟煜道:“璟垣托朕照拂你,你便暂居在烟雨台。烟雨台位于湖心,风光甚好,也清净,很适合你。”时惜华道了谢,便被人带下去了。
净素月得知璟垣这样保护她,便动用家族势力,让后宫的妃嫔们留意着时惜华,不能明着动她,也要暗里时不时使点绊子,让她不得安生。
时惜华日日踩着璟煜得闲的点去请安,却缕缕被拒。不仅见不着璟煜,还处处受到后宫排挤。
这一夜,她再去试着给璟煜请安,没有被拒,但被告知,璟煜不在殿内。
时惜华百无聊赖,又缕缕求不得,甚是郁闷,便辞了宫女,独身在宫中走动。神思走得很远,不知不觉,便来到一座素净大气的月白色楼下。此楼位置僻静,悬着一块牌匾,叫做“月阙”。在红墙绿瓦的皇宫之中,月阙显得尤其格格不入,附近亦无人看守。
月阙的门微微开着,似是有人出入。时惜华亦推门而入,这里并不似其他宫殿般金碧辉煌,珠光宝气,装潢多是月白色为主调,天青色的宝石与帐幔做点缀,并有诸多镶着黄金的青铜摆件做装饰。此外,还有不少字画古玩陈列着,颇有一股浓重的书卷气。看来,之前居于此处的妃嫔必然不俗。
时惜华走到了一间颇为空旷的屋内,这里仅放置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以及一个木柜。可墙上、桌上,铺天盖地全是一个女子的画像,连柜中也放满了被卷起来的画纸。
画中女子容颜极是少见,一颦一笑都是绝美。一张张画,有她笑着的,皱着眉的,看书的,绣花的,喂鱼的,她的生活百态。时惜华不懂画,可她觉得这一笔一画,都饱湛着浓重的思念。
她忽然觉得一双眼涨得有些难受,又仿佛听到一个陌生女子的叹息。
“你为何在此处?”门口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怒意:“朕撤走那些侍卫,倒给了你可乘之机。”
时惜华转身,只见璟煜沉着脸站在门口。
“阿浥……”璟煜忽然神色一变,疾走几步来到她身边,饱含期待地在她脸上寻找着什么。
时惜华被他看得脸颊发红,便下跪道:“皇上请恕罪,我不是故意闯入这里的。”
璟煜道:“起来吧,不知者无罪。往后,你断断不可再踏入此处半步。否则,即便有璟垣护着,也保不住你。”
时惜华吓得背脊发凉,只觉衣服都紧紧贴住了皮肤:“是。”
“出去。”璟煜命令道。
时惜华不敢不遵,怕再触怒了他,便立即出了月阙。
这里,又只剩下了璟煜一人。他负手在一副女子拈花的画前,微微昂首凝视着画像:“阿浥,这个女子的眼睛有时候很像你。给我一种,你回来了,就在我身边的感觉。可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便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这个世间,连一个有一分像你的人都没有,她这样的已是难得,所以我才恕了她闯入你的地方这一死罪。如果有一日你能回来,那该多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