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出门,更见城内的妖魔鬼怪。
女子的哀嚎、孩童的哭声、呵斥声殴打声……
甚至林砚还狭路相逢了一架跟他差不多的独轮车。
不过对方肆无忌惮,车上直接躺着两个满脸发青、瘦成干柴的赤裸女子尸体,推车的人,还朝他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林砚打起十二万分警惕,终于将车推到过城的通济渠边。
四下无人,月光隐晦,他搬来好几块重石,再解开麻袋口,露出里面光熘熘的,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再将尸体绑上重石,直接推下汹涌澎湃的通济渠。
然后便是一大袋绑成包裹的染血衣布,中间放上重石,等尸体冲走差不多,再丢进通济渠中。
月光遍洒,通济渠中波光粼粼,上下翻涌。
眼看着尸体、衣物统统冲刷淹没,无影无踪,他心底的巨石才慢慢放下。
紧接一阵剧烈的翻涌从肚子里顶上喉咙,亲手勒死人的手感、砸脑袋时飞溅的脑花、白熘熘的苍白死尸……
“呕……”
直到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他才缓过气来。
推着板车返回。
回想今天下午,除了进门之后的惊险一幕,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跟他预料的差不多。
胡彪两人已然足够谨慎,只吃他吃过的菜,但他们决计想不到,林砚根本不怕毒,专挑加了红伞伞的菜吃。
所以没多久,胡彪两人就腹痛难当,陷入幻觉,失去抵抗力,被他用早就准备好的木棍砸翻在地,用绳子活生生勒死。
用石头锤烂他们的脸,脱光衣服,一方面是毁尸灭迹,一方面也是摸尸,搜刮战利品。
想到这,林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胡彪同伴身上只搜出了七八十文钱,但胡彪身上,却搜出了五两多银子,还有一瓶贴着“翠风散”字样的绿瓷瓶。
五两银子,是一笔巨款,完全超出他的预期,简直是把全副身家带在身上一样。
还有翠风散,林砚恰好认得,这是一种毒药,更是意外之喜。
他得到吞食·化毒】后,专门去一些药铺打听过一些常见毒药,翠风散就是其中之一,据说能致人中风瘫痪。
林砚仗着自己不怕毒,尝了一小口,果真气血翻涌,这一整瓶翠风散,效果起码顶得上四五十颗毒蘑孤!
果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不光银子补足,连损失的毒蘑孤都补回来了。
但他心中的弦却不敢放松,反而更加绷紧,他不知道两人的死,会不会招惹出黑虎帮中的人。
当时情况紧急,他担心胡彪两人呼救,徒生波折,所以果断下手。
现在想来,也许应该留一个人,仔细问问他们背后的黑虎帮是什么情况。
一路谨慎推车,终于安全返回胡同。
“冬冬冬。”
他敲响王叔家的门。
门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但门没开。
“王叔,我知道你在门后。推车今日不还,明日也总得还。”
等了一会儿,门才颤颤巍巍地打开,王叔露出半张脸:“你,你想怎么样?”
“王叔不用紧张,我只是有些事,想跟你打听打听罢了。”
——**——
半个小时后,林砚出门去了。
王叔王婶欺软怕硬,在他有意无意展示板车上残留的星点血迹,和软硬皆施地威胁之下,他们吓得够呛,暂时应该不会到处乱说。
林砚想过灭口,奈何王叔王婶都不是孤家寡人,亲戚不少。加之毒蘑孤数量也不够,他也不是职业杀手,没有万全把握,他不想冒险。
从王婶那里,林砚打听到,胡彪还有一个老爹,但是个烂赌鬼,跟胡彪的关系也不好,很少管他死活。
所以胡彪才随身带着这么多银子,应该是怕被老爹霍霍了。
胡彪经常不在家中,所以短时间内,他也不会发现胡彪死了。
最麻烦的还是黑虎帮。
这些帮派生存在鼠巷蛇道之中,阴狠凶毒,睚眦必报,没事也要找事。
一旦缠上,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林砚自己就见过不知多少被帮派弄得家破人亡的惨剧。
虽然黑虎帮一时间不会知道胡彪出事,也未必会真的为胡彪出头,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小止太脆弱了,他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得赶紧找新的地方住。
一连提心吊胆两日,好在风平浪静。
“明天又请假?上次不是刚请过吗?”
“陈叔,我确实有急事。”
“小林啊,账房可不是你这么干的,要都像你这般,米行的事务岂不是要乱套了?”
林砚沉默不言。
老陈一副失望夹带讥讽的神情:“这份工作,不知多少人想干还没得干,小林,你千万别不知足,别把主家对你的看重,当成自己的能力了!”
林砚不为所动,老陈的话术,比起前世那些资本家大饼加梦想的职场pua,水平差了不是一点两点。
他自己了解自己,凭他算账的本事,勉强混口饭吃还是没问题的。
第二日一早,照例将小止送去慕青书斋,林砚再次赶至承光坊。
“你来这么早做什么?奎爷一般都是午后才到!”
无奈,林砚只能暂时等着。
承光坊乃是上坊,青砖铺地,红墙绿瓦,环境极为整洁,路边看不见半个摊贩,沿途竟然还有林砚极少见过的差人巡逻。
只是林砚身无立锥之地,站在明玉楼前,被明玉楼小厮驱赶,想去一家茶楼坐坐,但人家最便宜的一壶春茶,也得几十文钱起步。
最终饥饿难耐,他忍痛在一家餐点铺里花了十文,买个油饼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