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活动不了身上任何一处,只能被动承受,等待杰克的攻击结束。
狂风骤雨来得快也去得快,终于,这一次攻击结束。
安生的双臂落下,他的右手小臂已经完全断了,无力地耷拉到一旁。肩骨、膝盖也有骨裂的情况。
安生勉强站在原地,双腿不停打着摆子。跳到近旁的杰克,身后的龙卷又在慢慢形成。
先下手为强的想法闪过。安生计算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向着杰克忍着疼痛,歪歪扭扭地冲去,左手握拳蓄力,呈直线往前落下杰克的鼻梁。
在离鼻梁还有几寸距离时左拳不出意料地被安生握住,接着狠狠一捏。
背后狂风消散,尽管与之前相比,消散时的规模小了许多,但即使是这样,也够安生受的。
之前受伤的地方,传来接连的“咯嘣”声,有些终于因受不住而碎裂,青紫的淤青不断蔓延扩大。
“你的父母,希望你这么做么?”安生强忍痛叫出声的冲动,身体拉近与杰克扭曲的面孔之间的距离。
质问让杰克身体一滞,安生抓住来之不易的时机左手摆脱掌握,拧着身子撞向杰克。
他没有得逞,杰克眼中蓝光一闪,右手化刀斜下捅进安生体内,背后的小小气旋再次湮灭。
一刀,又一刀。
皮肉翻起,每一下都带着一点点皮肉离体朝下而落。
“又要死了么?”这种境地下,安生只能苦笑,“看来要跟你下次再见了。”
安生左手拿住杰克捅在自己身上的掌刀,直接往自己体内带,硬撑着继续往前撞,脑袋轻轻碰在杰克的额头上。
“下次记得好好听人说话,小混蛋。”
......
诺亚号甲板,船长室。
掌控这艘巨轮的船长正值壮年。
与下部区域的狱长胡三魁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他并没有那么魁梧,反而很瘦弱,除了工作中的指令,几乎不发一言。
他爱戴金丝眼镜,梳一丝不苟的背头,穿衣柜里一成不变的船长制服。因为这些,他总是被那个粗犷的家伙形容成一个“无聊的人”,一个“假正经的家伙”。他对胡三魁的印象也只有轻视和鄙夷。
但眼下,他心中正浮现着那个家伙的形象。
“你们要转向?”他保持着平静的语调,问向塞满他住处的闯入者——甲板上所有的水手和大副。
“是的,大人,我们要转向。”一个大副从人群里钻出,坦然面对他愤怒的眼睛,“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意见。”
“是所有人的意见,还是你自己的意见呢?”船长冷笑一声,继续道,“你能回答我么,约翰!”
“是所有人的意见。”约翰不卑不亢,坦然面对着自己的上司,“紫罗兰家已经放弃了这艘船,我们要自己找出路。”
“荒谬!谁告诉你的消息。”心里一惊,嘴上还是强硬,“不要在这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么?”约翰笑着摇摇头,“大人,如果是胡言乱语,您和胡三魁为何要合谋要卖掉这艘船呢?”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想法?!“
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大人,您心里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连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约翰平复下心头涌起的怒火,上前,弯腰凑近这位船长,“可惜......我不告诉你。”
“哼......从刚才开始就一派胡言。”船长摘下眼镜,在镜面上呼出热气,制服袖口擦拭冒出的白雾。
“嗯,不承认。早就预见到了,换我是你也不敢承认啊。”对船长的反应早有预料,约翰直起身子,回头看向左右,“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你们说是不是啊?”
最后一句询问他抬高了音量,有意地鼓动人群。
“是!”一些不够沉稳的人在他话音刚落就对船长嚷了起来,没回应的人也瞪着船长,眼里冒火。
“你看.......”约翰对人群的反应很满意,转回身,手伸到金丝眼镜的镜面上止住船长的动作,“大家的意思。”
“怎么,你们想叛乱么!”船长霍然抬起头,瞪着眼睛看向鼓噪的人群,“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一发怒,以往的威严气息自然而然地从身上流露出来,压制着人群安静下去,一些人想起了他们上司往日的威权,逃避着他的目光。
“没人给他们胆子,大家本来就挺有胆子的。”唯一没有收到真正影响的,只有依然遮着金丝眼镜的约翰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您就不必再摆这些虚无缥缈的架子了吧。”约翰似笑非笑。
“怎么,你想死么?”杀机从身上流露。
“当然不想了。”约翰后仰着脑袋,问向人群,“你们想死么?”
人群没有之前那么群情激奋,只有稀稀拉拉的低落声音表示”不想“,更多人只是默默摇头。
“你看,大家都不想死。”边说着边把脑袋重新落回原处。
“你带着这群孬种闯进这里,除了找死没有别的下场。”
“暂且不说杀了大家谁能帮你开船,也许从胡三魁那拉几个囚犯也可以。”约翰抢下金丝眼镜,向后一扔,引发身后几人的争抢,“可你现在,能杀得了谁呢?”
“你还真是信心十足。”船长语气平静,每个字句都似有暗雷流动。
约翰摆摆手,收起脸上的嬉笑:“你们都下去,事成之后我告诉你们。”
人群如蒙天音,急急忙忙地朝外涌动。
船长并未做出阻拦,安静地看着船员们越来越少,最后只留下约翰一个面对他。
“等杀了你之后,我会把他们的头一颗颗摘下来。”咬着牙,杀机四溢的决定从口中说出。
“你很生气,因为你给我们吃穿,让我们没有被饿死,被冻死,所以你没想到我们所有人居然会一同反叛你。”约翰背着手,在空旷的舱室内打转,“可惜我们并不是待宰的牲畜,你要我们的命,那就只能对不起你了。”
“你觉得凭你能杀死我?”
“为什么不能呢?”约翰停下脚步,头别向出口方向,“触摸‘神之领域’的味道不好受吧。”
“你!”这回,船长的心真的慌乱了。
“我就不懂了,连胡三魁都不敢做的事,你居然敢做,还只是个‘四阶’就敢妄想跨过那道天堑。啧啧啧。”约翰转身走向他,一脸遗憾,“看来传言不符,你可比胡三魁猛多了。”
“上船时做过检测......你不是......“
“对啊,我不是‘异人’,我可不想当你们这样的疯子。”
“那......”
“我不是......”约翰看向他身后,“可他是啊。”
船长急忙扭过身,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把刀精准地刺进他的心脏,当胸穿过,临死前他看清了偷袭他的人脸。
”你!“只来得及最后一个字,他轰然倒下。
“你说谁疯子呢!”偷袭者不满地斥责约翰。
“泛指,泛指。”约翰连忙解释,“我不是为了增强些气势嘛。”
他蹲下身,两指凑到船长鼻尖,确认了他的死亡,一脸后怕地道:“他应该还能用一次‘三阶’,还好你得手了,不然我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来人踢了踢船长的尸体,“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