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锅里的乌罗任很快吃完,吕律和陈秀清都有些意犹未尽。
赵团青看着两人笑笑,冲着乌娜堪说道:“去把弄好的西拉日恩拿来。”
吕律听到这话,眼睛不由一亮,碰了碰陈秀清笑道:“咱们今天果然很有口福。”
陈秀清不懂是啥意思,连忙问道:“西拉日恩是啥?”
“西拉日恩,鄂伦春语中的烤肉。”吕律笑着解释。
陈秀清立刻就忍不住吞起了口水。
狍子肉做熟很快,弄到天黑才吃饭,耽搁那么就,原来是早早就在打理狍肉的乌娜堪和赵团青,早有准备。
乌娜堪很恭敬地冲着赵团青行了个礼,起身离开,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不少肉串。
这些肉串,是用拇指粗细的木棍两头削尖,再将切片的狍子肉穿在木棍的一头。
乌娜堪进来后,将肉串分发给几人。
吕律和陈秀清也学着赵团青的样子,从赵团青递来的盐葫里倒了些盐巴出来,撒在肉上,然后将棍子插在火堆边烘烤。
烤肉的乐趣,不光是满足胃口,聊天才是关键。
赵团青和赵永柯说着在山里打猎遇到的事情,沾了酒就满脸通红的陈秀清自己没啥好说的,倒是把吕律这些日子在秀山屯做的那些事儿给抖落出来。
吕律都开始怀疑陈秀清是不是喝高了。
看这样子,憨厚的陈秀清对赵团青和赵永柯一家,还是非常喜欢的。
每每赵团青父子俩问起吕律这些事儿,他也就细细说了自己的考量。
幸好,陈秀清还很有分寸地没有将抬棒槌的事情也一并抖落出来。
听到吕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做了那么多事情,赵永柯还不觉得咋样,但赵团青听着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赵团青很清楚吕律的水准,没有想到,吕律在这方面居然成长的如此之快,有些法子用起来,考量得相当仔细,仔细到有不少细节他都不曾注意,但现在听吕律说起缘由来,立刻觉得大有道理。
他哪里知道,吕律脑海中有几十年的记忆,还有不少从别的猎人那里听来、学来的技巧,包括后世网络上的很多信息。
在这些事情中,元宝五条狗自己认主,并在吕律接下来的日子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这多少就有点玄乎的感觉,就连赵团青都忍不住不时地抽着静静地趴在罗撮子外边的五条大笨狗。
不知什么时候,黑嘴也已经混在它们之中,很乖巧地跟几条狗崽凑在了一起。
赵团青总觉得这五条狗很不简单,尤其是元宝。
“乌娜堪,去,把剩下的那些狍肉,好好弄些出来,将几条狗饱饱地喂上一顿。”他立刻朝着乌娜堪吩咐。
乌娜堪当即走了出去,不多时端了不少狍肉回来。
赵永柯打的这只狍子不小,有近三十公斤的样子,被几人吃了一些,还剩下大半。
一家子对几条狗那是相当的舍得,看样子是把剩下的全拿出来了。
只是,当乌娜堪将狍肉抛在几条狗面前时,除了黑嘴起身朝着狍肉跑过去,元宝等几条狗却是不见动静,尤其是几条狗崽,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眼睛也盯着那些肉,就是不见动。
它们已经养成习惯,不吃别人喂的肉,只吃吕律喂的。
所以,明明很想吃,一个个也回头看着吕律哼哼。
“咋都不吃啊?”乌娜堪则有些犯难:“这肉没问题啊!”
“不是这肉的问题,是它们只吃我喂的东西。”
吕律笑着起身,接过肉盆,将肉喂给元宝它们,一下子就全都狼吞虎咽地吃开了。
“好狗啊!”
赵团青看得连连点头,冲着吕律说道:“你会是个最好的猎手。”
吕律不知道赵团青怎么突然说这话,只是隐隐觉得,赵团青对自己似乎一下子又亲近了很多。
将几条狗喂好后,吕律重新回到火堆边坐着,继续开始唠嗑,也抓紧机会,跟赵团青父子俩讨教狩猎技巧。
也在这过程中,吕律发现,赵永柯也已经是个非常高明的猎手。
两人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尤其是赵永柯,一直叫着,要好好见识见识吕律的弹弓绝技。
玩弹弓这一手,他们听着陈秀清所说的那些,感觉都有些神乎其神了。
反倒是吕律的枪法没怎么提起。
这次进山,陈秀清就没见吕律半自动打过猎物。
时间就在几人唠嗑、吹牛、说大话中一点点过去。
他们似乎都忘了之前经历大爪子的惊悸,就连两个孩子,都听得不时咯咯直笑,尤其想要吕律教他们玩弹弓。
若不是现在早已经天黑,吕律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拉出去好好展示一番。
大家嘴上说话不停,眼睛也没闲着,始终盯着烤肉。
当肉变得焦黄、冒油并散发出香味时就算好了。几人都拿起肉串吃了起来。
送入口中的烤狍子肉口感都很不错,酥、弹、韧、香,彼此交织出满口的满足感。
吃着西拉日恩,喝着他们自酿的蓝莓果酒,不知道是被火烤还是酒后的醉态,脸都红了起来。
周围的山林中,虫子热闹地叫着,天上繁星点点,那微光和隐约可见模糊轮廓的山野交相辉映,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吕律感受到一种似乎也只能称之为原始的快乐。
哪怕回到兴安岭数月,这也是他头一次没有将自己视为一个外在这片大荒的人,而是完全与这片大荒融为一体的感觉。
那一刻,吕律知道自己不仅仅是人在这片大荒中扎根了,就连魂也已经在这大荒里融入进去了。
一夜的时间,在吕律和赵永柯的相互轮换守夜中安然度过。
赵团青的身体确实还很好,经过一夜的修养,他昨天被摔疼的脚,今天已经看着没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