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祥的话虽说得礼貌且委婉，但意思却也十分明确。

他要知道沈啸举办这次展拍会的真正目的。

但这背后涉及到的势力，却不是沈啸能够轻易便能够说出的。

似是早已料到陆世祥会如此发问，沈啸盯着陆世祥看了片刻，笑道：“如果我没看错，陆老板这古玩店最近的生意应该并不景气。”

陆世祥点了点头：“和沈老板做生意的能力比起来，我确实连入门都算不上。”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明白了，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可陆老板这店一直亏损着，为何还要一直开下去呢？”沈啸问道。

陆世祥深邃的目光里仿佛藏着无数想要说出来的话，最终却归为一道叹息。

“不说也罢。”

“既然陆老板不愿意说，我自然也不好为难。”

沈啸又问道：“可以刚才陆老板想要买下那两幅字的架势来看，恐怕陆老板您手中的财力并不少。”

“有钱，年纪不大且专业能力炉火纯青，却甘心在这一隅之地过这种寡淡的日子。”

沈啸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如果陆老板心中没有一个必须要去完成的理想，想必是无法忍受这种锦衣夜行、孤寂冷清的痛苦的吧？”

随着沈啸细细的分析，陆世祥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到最后那两句时，陆世祥几乎想要打断沈啸，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陆世祥为沈啸二人添了一杯茶，笑道：“看来沈老板的眼力要比我的眼力更加专业啊。”

沈啸笑道：“可惜咱们专业的方向不一样。”

“呵呵呵。”

陆世祥笑了笑，而后忽然话锋一转：“前几日我看过一个新闻，是沪府的岛国中佐小竹横立的死讯。”

“不巧的是，其后两天沈老板便出现在了洋行左逸的葬礼出席者名单上。”

“我只想问沈老板一个问题，您是否知道这小竹横立是怎么死的？”

沈啸和老刁对视一眼，转头笑道：“我杀的。”

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沈老板不知道也没关系，也许是我多......”

陆世祥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下了手中沏茶的动作。

滚烫的热水溢到了他的手中，他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

他的眼中充满了震惊，但却没有再多问什么。

又盯着沈啸看了一会儿，陆世祥忽然起身道：“我跟你走。”

听到这句话，沈啸笑得极其开怀：“我想，我和陆老板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

“应该一样！不过哪怕不一样，我也会和你走。”

陆世祥眼神坚毅：“我半生所学对抗战大业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此时沈老板既然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又怎会推辞？”

“有用的，陆老板。”

沈啸也目光坚毅地摇了摇头：“任何知识，只要用对地方，都能为我们的同胞和祖国做出贡献来！”

......

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一些。

沈啸也从陆世祥的口中得知，他本是金陵的一位商人之后，在古董鉴赏方面有些天赋，便被当时的老师一眼看中。

可是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却将他的师门和家门屠戮得一干二净！

而陆世祥若非正在外地执行一次鉴别人物，也已成为侵略者的刀下亡魂。

背负着家仇国恨，陆世祥飘零至港岛，但求其所学能够为家国贡献一些力量。

然而这么多年以来，陆世祥的古玩店虽然一直开着，却没有能够为这片土地留下一件珍宝。

直到今日，有人忽然敲了敲他的门框。

陆世祥明白，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机会，一个错过的话此生很可能不会再有的机会。

次日返回尖沙咀之前，沈啸也将自己的想法，部分透漏了给了陆世祥。

尤其是和洋人进行交易这一项。

毕竟事关陆世祥的生死，理应提前说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