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起,生命的每一瞬间都有新鲜感,都是一种难以描摹的馈赠……自不待言,见到含笑的嘴唇就想要亲吻;见到脸上的血,眼中的泪就想吸吮;见到枝头伸过来的果实就想啃上一口……我向每件事物大胆地伸出手,自认为有权得到我所渴望的对象――但愿万物在我面前五彩缤纷,但愿所有美物都修饰装点我的心……"
他听见西西里街头吟游诗人的歌颂,就在城区十字路口的那条长椅上。
visconti(云守)给他买了一小支巧克力的蛋筒冰激凌,纲吉偶尔低头舔上一口,站在男人身边听他偶尔对他介绍西西里人文风情建筑等一系列需要注意的事情。两个人身边,戴着墨镜插手站在身后紧绷着神经不停环顾四周的保镖先生们兢兢业业的履行自己的职责,在这种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常中也暗藏着可怖的阴谋危险。
他们逛完彭格列城堡后,visconti直接带着他去西西里城区的日料馆用午餐,过咸的味增汤和夹生米的寿司无时无刻提醒着食客这是意大利日料,并非传统日本料理。
餐后他们闲适的散步在西西里街头,visconti向他手指哪一条街现在处于彭格列的管理下,又有哪一条街是在他们的同盟家族的管辖之下。有路过的市民看到他们的样子也不躲避,甚至还有认识visconti的会停下来打招呼。西西里的黑手党势力盘踞了百年,早已和这个城市,这个城市所有的居民融为一体。黑手党们可以坦然自若的上街,并没有好躲藏的。
大概也就只有意大利会有这样独特的情形了吧。
纲吉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那个抱着一把手风琴,坐在十字街头那条长椅上用意大利语所唱诵的诗歌的――
"……我在这世上只要见到一件柔美的东西,就想倾注全部温情去抚摸。大地多情的娇容啊,你的外表鲜花盛开,多么奇妙。深藏着我这渴望的景色哟!任凭我探索游荡的阔野!水畔纸莎草丛生的幽径!赴向河面的芦苇!豁然开朗的林间空地!透过枝叶展现无限前景的平野!我曾漫步在岩石或草木夹护的通道。我观赏过春天展卷……"
“纲吉……?”
和有过几面之缘的路人寒暄几句的visconti,低头看着举着已经化开的冰激凌都不自知的孩子,那双金褐色的瞳眸正全神贯注的盯着衣衫褴褛却不知疲倦歌唱着的流浪汉。
大概是被这从未见过的街头卖艺迷乱了眼睛吧。visconti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俯身取走孩子手里的冰激凌,在纲吉茫然抬眼看他的时候,已经将孩子被甜腻粘黏的奶油擦拭干净。紧跟在visconti旁侧服侍的心腹接过脏了的手帕,叠好收了起来。
“他刚刚唱的是。”visconti用日语跟孩子解释道。
“赞颂我所焚毁的,等纲吉学会了意大利语就能够听懂了。”
意大利语和本土居民一个水平的纲吉自然听得出来对方在唱什么,他转过头又怔怔的望着那个沉浸在自己歌声里的流浪汉。他的脚下摆放着一顶黑色的高筒礼帽,有些破旧还沾上些许尘土。有往来的人偶尔会因为他的歌声而驻足,从口袋或钱包里摸索出硬币或零钱丢进那帽子中,这些钱便成为对方一天的收入。
纲吉眨了眨眼睛,冰冷的金褐色眼睛里一如既往,犹如一潭死水,泛不起丝毫的波澜。
visconti摸不准身边的孩子在想什么,只得目光瞥了身边的心腹一眼。默契知晓了自己的上司想什么的随扈,立即从口袋里摸出20欧元,走过去放进那顶帽子中。弹奏着手风琴的男人没有什么感激反应,他只是继续独自唱着,似乎并不关心谁会在礼帽中施舍多少钱财。
纲吉站在原地听完了整支曲子,visconti没有催促他,年幼的彭格列未来十代目第一次有为之驻足的东西,作为长辈的visconti并不想扫了他的兴。等孩子将目光收回,低垂着脑袋,褐色发丝中掩藏的发旋露出来时――visconti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们的重新启程。
纲吉跟着visconti又转了几条街,不知道是不是心血来潮,visconti帮他买了很多适合这个年纪穿的衣服。纲吉并不配合漂亮的导购小姐为他试穿的热情友好服务,彭格列云守站在旁边也不多劝他什么,只是无奈的微笑,目光打量了他的身形,报了精确无误的数据,买到了适合的号码。
某种意义上,彭格列云守各方面经验都很是丰富。
之后,他们还去了玩具店,置办了很多机器人玩具和大型动物的玩偶。纲吉并没有像之前,孤僻执拗地抱着自己的熊仔玩偶不撒手,他只是摸了摸,然后注意力就飘飘地转移到了窗外。visconti随手签了张支票,委派身后其中一位保镖先行将购买的这些东西送回彭格列城堡,他签好自己的名字,递还给接待殷勤的店主,继而下意识回身去找身边的孩子。第一次照看这样年幼的孩子,彭格列云之守护者心里其实还蛮紧张的。比他第一次杀人时紧张多了。
纲吉正在看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的一场战斗,店里大人们的目光也很快被窗外以一敌多的混战引走了。
“是同盟加百罗涅(c□□allone)家族的少主,迪诺(dino)少爷。”
兼职云守的助理和心腹的埃托雷(ettore)认出了只身一人持鞭而战的金发少年。彼时,还没有打出跳马迪诺名号的加百罗涅家少主才不过13岁的年纪,正在位于意大利脊梁的亚平宁山脉下的,利古里亚大区的丘陵地带的黑手党学院就读。也不知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西西里城区的街道上。
“云守大人,我们要前去支援吗?”
彭格列同盟家族的少主落到这样弱势被动的境地,作为老大哥的彭格列家族不知情就算了,现在正好撞到眼皮子底下,不出手帮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visconti站在店内,从橱窗向外判断了下局面。随后,这位彭格列云之守护者饶有兴味的笑了起来。
“不必了,加百罗涅家的少主身边还跟着他的老师,世界第一杀手?reborn(里包恩)。想来大概是reborn给自己徒弟的试炼,我们就不插手了,以免干扰了reborn的计划。”
他身后的不少人听到reborn的名字后眼睛都开始放光,作为里世界跌爬滚打的一份子,很多人都是听着reborn的赫赫威名长大的。世界第一杀手?reborn堪称黑暗世界风靡绝代的偶像。彭格列云守visconti与心腹埃托雷的一席话都是用的意大利语,visconti并不打算现在灌输太多里世界的东西给身边的孩子。虽然总有一天,这些都将会成为现在年幼的彭格列十代首领常识般存在的东西。而当下,在孩子适应了彭格列生活之前,他们不想短时间内逼迫太多……
不过,让加百罗涅家少主的这场,精彩的以少敌多的战斗感染下纲吉未免不是个好主意,于是他俯身用日语对纲吉说着,指了指外面那个持鞭,威风八面的金发少年――
“那个小哥哥。迪诺?加百罗涅。”
“是彭格列同盟家族的加百罗涅家族的继承人,彭格列的朋友。”
纲吉闻此并没有什么反应,橱窗干净明亮的玻璃窗窗面,倒映着他金褐色毫无波澜的瞳眸。
街上因为黑手党一言不合发起的战斗而驱散了原本在西西里耀眼日光下逛街的人们,只剩下拿着武器械斗的两方人马。纲吉看到迪诺所对峙的那一方人中,除了砍刀等冷武器外,也有枪支这样的热武器,很快枪响声就在街区鸣起。枪响声让玩具店里的彭格列家族成员们下意识去摸腰间,作为无辜民众的店长似乎已经很习惯了这样的日常,并不害怕的猫在店门口看热闹。纲吉则被visconti护在了身边,虽然混战之处离他们有些距离,但子弹不长眼,说不定哪里的流弹就会蹿出来。
“害怕吗?纲吉。”
visconti终于意识到让一个五岁的孩子看这种暴力场面可能有些不太好,他关心的察看纲吉的脸色。还好,并没有受到惊吓的苍白。g田纲吉沉默着,他只是看着外面那个扬鞭,目光里还隐隐闪烁些胆怯,但仍然勇敢冲进敌方的尚且年少的迪诺?加百罗涅,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他印象中的,应当被他喊作师兄,但多数时候都是被他称为迪诺先生的迪诺?加百罗涅。这样稚嫩且毫无章法战斗的迪诺,在以往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移动到,这样年少稚嫩的迪诺身边的:一身黑色西装,头顶礼帽,帽檐趴着一条绿色变色蜥蜴,吐着鲜红舌头,名为列恩的二头身小婴儿时……纲吉不由自主的从橱窗后退开几步,他不想见到reborn,一点也不想。
手指不自觉地扣住了自己左手的手腕,他克制着心中咆哮撕扯着他灵魂的痛楚。
“不太舒服吗?纲吉?”
察觉他不妥的visconti摘下鼻梁上的墨镜,他蹲下身,将年幼的孩子揽进自己的怀里。纲吉浑身僵硬着,死气之火在他身体中叫嚣着。柔软娇嫩的手轻轻推拒云之守护者的肩膀,g田纲吉从visconti的怀抱中退出,他低垂着脑袋,盯着地面砖缝,声音极轻。
“我没事。”
他维持着紧握自己手腕的举动,力道之大以至于等他松开手的时候,白皙的腕部会烙下红印。
还是太操之过急了。visconti心中叹息一声,随手将身旁熊仔玩偶塞进纲吉怀里,虽然不是孩子最喜欢最重视的那一个,但visconti仍然希望纲吉可以从中汲取些安全感。他可不想带着这孩子出去兜了圈风,反而沉默寡言的更加严重了。不自觉操了一个慈父心的彭格列九代云之守护者,此刻一双眼睛温柔的可以让人化作一滩春水,但他以这样的目光所注视的孩子不为所动。
街上。13岁的加百罗涅家少主动作灵敏的避开了所有瞄准他要害的子弹。他的废材体质在信奉斯巴达式教育无所不能的鬼畜老师调教下,就算目光无法视及部下也能够很好调动起源自黑手党血脉的善战因子。他不会输。
他作为boss,所要保护的部下就站在他身后,他的老师也注视着他的成长。
所以,他不会输。
犹如神助,赢下这场艰难战斗的执念最后变成了现实。而他身边只是注视着他的战斗的老师,滇黑色的瞳仁闪过一缕赞赏。加百罗涅的少主一手长鞭使得华丽,所有敌人被打败残喘于地,再也没有起身的力气了。将最后的敌人击倒在地后,缓缓收势,平稳住自己呼吸的迪诺听见身后罗马里欧赶来的脚步声,他转身,下意识扬起唇角去迎接他所重视的得力部下。自加百罗涅九代首领,也就是迪诺的父亲病重后,自觉要担任加百罗涅大任的迪诺一点点从自卑软弱的废材成长起来,他不想要再让身边的人担心了。
他渴求着成长,渴望着强大。
reborn从观战时,所占据的道边篱笆上跃到罗马里欧的肩头。少年迪诺邀功般的蹭过来,希望得到他的夸赞,可惜要求严格的斯巴达家庭教师只是掀眼,轻飘飘留下一句‘不错’权当赏脸,剩下的全部是对于他战斗时不必要的累赘动作的批评抨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