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畏畏缩缩:“……您……您能再说一遍么?”
永泰帝一脸围笑:“你说呢?”
贾赦:“……”
永泰帝:“:”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贾赦眼中是满满当当的委屈, 永泰帝眼中却是满满当当的杀气。
对峙片刻之后, 到底永泰帝是一个上过朝堂下过战场, 在夺嫡路上一路凯歌, 在朝堂上和大臣斗智斗勇未落败绩的大佬;而贾赦却只是一个靠着祖父余荫才做了一等将军, 半点实权没有只能委屈巴巴过日子的小可怜, 很快的, 贾赦还是败下阵来, 造孽兮兮地一个头磕下去:“臣错了。”
眼看着这货怂得那么快,永泰帝倒是被贾赦给气笑了。
那现在问题来了,贾赦是真的没听懂?
听懂了, 只是没反应过来→→
说到底,贾赦这辈子受到的最大的委屈就是贾母欺负他然后他住不进荣禧堂, 按着官场老油子的标准,都能被亲妈欺负成这样那绝对可以算是个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大傻子。这样的人猝然听说了如此吓人的消息,一时半刻的稍微懵逼上那么一阵子,实在能算是人之常情,永泰帝也能理解,虽不会真重复说一遍, 却也不至苛责。
当然了,永泰帝的容忍也就是对蠢货了,要这个被责问的对象换成了林如海或是黛玉你试试?
所以说啊,这也能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傻人有傻福。
是以,用眼神把贾赦吓得承认错误了之后, 永泰帝只是淡淡道:“说吧。”
贾赦才直起腰来,一听这话那表情又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委屈了起来。
说说说……说啥?
特么这事儿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解释?这种情况难道我还能找街道办事处给我开一个“他妈是他妈”的证明吗?
可天子问话不能不答,思考片刻之后,贾赦憋屈着一张橘皮老脸,艰难无比地开口:“陛下,证据呢?”
永泰帝示意了一下和贾瑗就一个牢房之隔的皇后庶姐,表示这是人证。
“那……”贾赦理解了永泰帝的意思,可就他朴素的感情来说一面之词是不能定案的,随即又道,“有物证么?比如说个皇室玉牒或者……别的什么能佐证的证词?”
永泰帝眨巴了那一双并不萌萌哒的龙眼睛看着贾赦,皮了一句:“恩侯,换了你,你会留证据么?”
贾赦:……不好意思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象过这么骚气的操作(:3∠)
不过皇帝都这么说,看来应该是没有了。
可是没有……没有证据那你让我怎么自辩!!!
我可去你的吧(╯‵□′)╯︵┻━┻
贾赦跪在地上,心内已经是万马奔腾,面上却并不敢露出半点不敬的神色:“臣不敢想。”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便没留下别的证据。”那位从头到尾都很沉默的中年小姐姐突然并不友情地开口了,“此事唯有本宫与荣国公知晓,甚至史夫人都未曾听闻,这位贾将军彼时年岁不大,自然丝毫不知。我儿之事与贾将军无关,陛下明鉴。”
贾赦:明鉴你妹!
特么这件事和我有关没关这是重点吗?就这个破情况我要是不能彻底把我爹洗白,那我们全家妥妥株连陪葬!
最毒妇人心呐……
然则虽然如此,贾赦却是真的不知道从何辩起……
念及此,贾恩侯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已经凉了。
好半天,还是多多少少也见识过政治中心是如何风起云涌的贾瑗比较冷静,还能挪了挪位置,在牢中给永泰帝跪下来,为了给自己续一秒的宏伟目标,弱声道:“陛下,换句话说,也就是死无对证喽?”
永泰帝阖目,没有回答。
没回答便算是默认。
贾瑗心里算是基本有了谱,天生的敏锐的政治直觉告诉他这绝对是他凉凉之前最后挣扎一把的机会了,哪里敢不好好握住。
于是便大着胆子道:“既然如此,如果这位夫人供出来的是小世子其实为林黛玉,陛下是会信以为真,直接赐死黛玉,还是会给黛玉一个自辩的机会?”
永泰帝一声冷笑,想也不想地答:“玉哥儿的年龄对不上。”
贾瑗同样是想也不想,快人快语:“若是黛玉早些年出生,对得上呢?”
第一招交锋过后,永泰帝沉默了下来。
当然不信,这死无对证的,怎能让这疯女人随便攀诬?
并且……永泰帝说的看在贾代善的份上给荣国府一个自辩的机会那是胡扯,实际上,在没有佐证的条件下,只凭这女人的一面之词,甭管那人是国公府公子还只是个穷书生或者臭乞丐,他都不会杀。
不是永泰帝突然就不把人命当草芥了,而是一旦杀了就代表认可死者小世子的身份,这件事也算是翻了过去,要是有个万一没杀对人,那小世子继续兴风作浪,实在不是永泰帝愿意见到的。
同时,也正因为还想有点别的证据或者哪怕是言辞佐证一下,永泰帝才把贾瑗囚禁起来,还坏心眼地安排贾瑗和那个女人隔壁牢房,目的不过是看他们会不会有点什么私下的交流讨论或者眉目传情之间露出点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