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摇头,世人都是这个样子,怪不得师父经常说,做人不要太好也不要太坏,否则好人做久了总想做点坏事,可一做坏事,不论事情大小都会被天下人唾弃。
王坚见气氛缓和些,便出声道:“宋公子,虽然你证明你的长亭剑不是凶器,但这并不能全然证明此事与你无关,毕竟作为凶手,许多时候为了掩饰身份,都会选择下手时取巧些。如果宋公子你不是凶手,那么你认为凶手又是谁呢?”
宋景乐唇角一挑,看了眼赵钰——嚯,这王坚明摆着想让我找出凶手,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官场中人都这么老谋深算的吗?
赵钰微微一笑,回了他个白眼——我就不是,我多单纯的人。
宋景乐连着“咳”了几声,听得众人纷纷皱眉。
赵钰身后的女子往前走了几步,望着桌上的尸身,声音冰冷,“王大人说得不错,宋公子想要洗脱嫌疑,还需证明自己与刘大人的死没有直接关系。”
“哇!这姑娘说得对!”
“巡检司竟然有女子?”
“怪不得能进巡检司,说话条理都这么清楚!”
“……”
宋景乐望天,恨恨地瞅了眼赵钰——你从哪找来这么个人!她是跟我有仇?
赵钰掩嘴,尴尬笑了几声——淡定,淡定。
宋景乐大袖一挥,朗声向众人说道:“王大人和这位姑娘说的没错,所以接下来,请各位听清楚了。”
他指了指崔放,道:“崔仵作,劳烦你动手按一按刘大人的胸口。”
崔放疑道:“这是为何?”
赵钰瞥了他一眼,“宋公子让你按,你就按,怎么这么多事!”
“呃……”崔放无语。
“那么,请问宋公子,按压尸身的力度要重一些,还是?”崔放皱眉道。
宋景乐可算是领教了这崔放磨人的本事,他伸手做了个示范,“不用太用力,否则会损伤脏器,像我这样就可以。”
崔放学着宋景乐的样子,在刘景秀胸口比划了下,又停住了,“宋公子说的这么含糊,恕在下不能理解。公子是练武之人,与我等力气自然有所差别,不然还是请公子来吧。”
他这话一说,宋景乐抿着嘴,牙齿咬得咯嘣响,真想一脚把崔放给踹出去。
赵钰却是怒了,抬脚踹在了崔放的腿上,“我说王大人,你们合州府衙的人都这么厉害的吗?要不要本王把大理寺的人请来?”
王坚本来还想等着看宋景乐有何办法,结果崔放这话说的,他也有些冒火,见赵钰一脸怒气,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忙说道:“小王爷这是哪里话,崔放说的倒也没错,还请宋公子说清楚些,以免出现误差。”
宋景乐和赵钰对望了一眼,这王坚还真是护短啊,崔放是有问题,可到底是他手下的人。
崔放被赵钰刚才那一脚踹得翻在了地上,这会正揉着腿上被踹疼的地方龇牙咧嘴,就听赵钰身后的女子说道:“如果王大人不介意,我倒可以一试。”
王坚这会看到崔放本就生气,听到赵钰的人出来解围,心下一喜,道:“那就有劳巡检使了。”
那女子走到刘景秀尸体前,略一端详,便伸出手去照着宋景乐刚才说的,按压刘景秀尸体胸口位置。
轻微的碎裂声,在她的按压下响了起来。
宋景乐点头,这女子不简单啊,刚才自己粗略做了个示范,她这力道却恰到好处。
宋景乐往赵钰身边挪了挪,低声道:“这谁啊,你从哪儿拐来的,要不然让她跟我学验尸吧,很有天赋的样子。”
赵钰翻着白眼,嗔怒道:“别打她的主意,不然我跟你没完。”
宋景乐奇怪的瞧着赵钰,“难道你看上她了?你可别忘了你家里还有三房夫人,这种女子可不适合当金丝雀。”
赵钰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闭嘴!不然我可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宋景乐当然不会闭嘴,不过他说的是另外一番话。
“诸位刚才也都听见了,那是骨骼碎裂的声音,这是因为凶器入身后碰到了肋骨,造成了肋骨断裂。如果是我所为,恐怕就不是这么一点伤了。”
众人这会正叹服他方才对于尸身创口的解说,听到他讲这个,瞬间对他改观了许多。
要说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凶手,他们也不相信。
宋景乐在素兰耳边低语了几句,素兰一脸惊讶,“公子真要这个?”
宋景乐点头,“劳烦姑娘跑一趟。”
素兰向手下的人招了招手,“去厨房一趟,找一块新鲜的带皮的猪肉。”
那人也是一脸错愕,但素兰说的很肯定,也不敢违抗,忙去厨房找东西去了。
戚如意因被巡检司的人拦着,可这边的情形她看的一清二楚,心中那些谩骂之词在此刻全吞回了肚中,神情中疑惑陡生。
很快,刘府的下人就搬来了一大块带皮的猪肉,猪肉上还不断地往下滴着血。
宋景乐满意地点了点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一道剑光闪过,他手中的长亭剑已刺入了猪肉中。
那提着猪肉的下人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在了地上。
宋景乐指了指刘景秀身上的伤口,又指了指落在地上的猪肉,向崔放说道:“崔仵作,还请你验验,看这两处伤口有何不同。”
崔放刚才在宋景乐出剑的时候,就已吓得有些魂不守舍,这会听到他喊自己,战战兢兢站直了身子,向猪肉走了过去。
良久,崔放回身,向王坚和赵钰施礼,回道:“确如宋公子所言,伤口细微之处有差别,是属下刚才过于先入为主,疏忽了。”
刚刚还酝酿了一肚子坏话的戚如意瞬间无声,呆呆地立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