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乐不知道跟随赵钰的女子是何身份,也不明白她为何要以一种审示的目光看自己,但他察觉得出来,这女子对他有明显的敌意。
那份敌意,不是仇恨,当然他猜不出敌视的缘由。
待众人情绪稳定了些,王坚向宋景乐道:“方才验尸虽说不是宋公子执刀,但也算得上精彩绝伦,宋家的勘验之术果然不同于其他人。但是,宋公子,这还是只能证明本官方才说的那点,公子的佩剑不是凶器。”
宋景乐一听这话,差点吐血。
他死死地盯着王坚,此刻特别想剖开这位王大人的心看看,到底红的还是黑的。
赵钰也颇为无言,都说一个官字两张嘴,好坏全由他王坚一人给说了。
宋景乐可算是见识了官场的“黑暗”,先前赵钰非要他进入巡检司,倒不是他不喜欢这个,是他实在看不惯官场的风气。
宋景乐并不是个没有国家、民族大义的人,只是他从小便耳濡目染,听祖父、叔伯、父亲说了太多官场的事,早就对为官失去了兴趣。
王坚见宋景乐和赵钰都不说话,又道:“宋公子能否直接说明证明你不是凶手的缘由,本官也好向京中呈报。”
宋景乐眉头拧成了个川字,他倒并不是没有办法证明,只是刚才剖尸,众人已都是这番状态,要再出手,恐怕这些人以后都不敢和他多说话了。
赵钰也有些为难,之前的时候他见过宋景乐验尸,那场面和现在的可真不是一个级别。当时宋景乐将那人从身体中间切开,把死者的脏器一个个摘了出来,一边摘还一边同其他人解说,结果后来当时在场的人看宋景乐就跟看个怪物似的。
宋景乐思索再三,决定祭出杀手锏。场面他可控制不了,但重点是让自己洗清嫌疑。
宋景乐喊了声崔放,指了指尸体,“还是你执刀。”
崔放这次很是听话,宋景乐话音一落,他已拿起了刀准备好,等待宋景乐下一步的指挥。
宋景乐指了指露出来的内脏,仔细解释道:“致命伤虽然是在胸口,但是也不排除有人下毒等原因,因此,还请崔仵作把刘大人的脏器拿出,一一作检查。”
他话音一落,院中留下的人瞪大了眼睛,嘴巴长得很大,一脸的错愕。
“什么!”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好可怕啊!竟然要把人的脏器拿出来!”
“老爷才死,连个囫囵尸体都不能留下!”
这些人惊异地声音此起彼伏,宋景乐掏了掏耳朵,无所谓道:“也就是拿出来检查检查,等下会塞回去。”
“嚯!塞回去?”
宋景乐也懒得再跟他多话,指挥着崔放将刘景秀体内的各大脏器一一分离了出来,放在了桌上的红盘中。
“哗……”
刚才没吐的那些人,这会看到血淋淋的脏器,再也忍不住,纷纷逃也似的离开了院内,外头一阵的呕吐声。
王坚始终一言不发,瞧着这场面,眉目间竟露出一丝笑意。
崔放细细检查过那些脏器,用测毒用的银针一一试过后,向宋景乐摇了摇头,“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个结果似乎在宋景乐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王大人刚才说让我说出直接证据,那就请崔仵作切开刘大人的胃,我有办法证明。”
崔放向王坚看了过去,王坚应允。
崔放端详了下那颗放在盘中的胃,虽然他此刻也极想出去吐一吐,但还是忍住了,毕竟作为仵作,这些事是必须经历的。
他手中执着刀片,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向下一划。
那刀片虽然薄,但极其锋利,一刀划下,胃便从中间一分为二,内部的汁液和食物残留流了出来,有不少溅到了崔放的身上。
宋景乐口中含了块姜片,走近了些,仔细端详那颗被划开的腥红脏器,良久之后,起身向一旁捂着嘴的刘原问道:“刘管家,今日我入府时,你说过刘大人近日身体不适,吃的东西很少,不知道他今日朝饭进了些什么?”
宋景乐说着,用刀片挑起胃部内几颗还未消化的食物残渣,放在鼻间闻了闻,一股酸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刘原没想到他会突然向自己发问,又见他这番动作,摆着手跑出院门,吐了半天才回来。
刘原揉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压制着胃中翻涌而上的酸腐味道,回道:“老爷近日确实脾虚的厉害,胃口很不好,辰时三刻的时候只吩咐厨房做了些清粥,他喝了几口,才吃的药。”
宋景乐盯着胃内的残渣和汁液,果然有淡淡的草药味道,这和书房内的汤药味相同,看来刘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