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振只好尴尬道,“若说有事吧,那确实是有这么一桩事......”
“卫大人请讲!”王谧这句话倒把欲言又止的卫振逼上了梁山,他本来还想再兜两圈子呢!
“是这样啊”,卫振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前些日子听说你们使团在来京的途中遇到了刺客,可真的有这回事?”
王谧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狂徒,他不顾护卫屡次劝阻,执意要闯入我的营帐,说是有要事求见,可见了我便同我说了许多奇怪的话。”
卫振表情一僵,瞬间又恢复了自然,笑着调侃道,“莫不是王大相公的仰慕者从南景追到了我们北凉?”
卫振虽然不信王谧说的什么护卫多次劝阻,却也只能心里暗暗骂道:这王谧真是鬼心眼多,要是真的想拦下来,人哪里还有开口的机会?
而南景龙阳之好颇为流行,这王谧生了一副好面皮,听说追求他的可不止小女郎,还有许多小郎君也疯狂追求着王谧,私窥行踪、暗自跟随这都是家常便饭。
王谧直勾勾对上卫振的视线,似乎要在上面搜寻出别的什么意图来,面上却亦是笑着回道,“卫大人说笑了,晚辈不觉得以自己的魅力,能让北凉的小郎君折腰。”
北凉的小郎君?
“王相公如何这般肯定那人是我北凉的人,若是真的如我所说,是南景的人追来也未可知哇?”
卫振想要再次确认那人的身份。
“卫大人可真幽默,那人身着北凉服制,说着北凉官话,言语之间又事涉北凉朝廷,怎么会是我南景的人?”
卫振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从后槽牙硬生生挤出来句话来,“那王相公可查清了这人的身份?”
“那倒没有,有关身份的部分,这人只说自己姓何,别的竟然什么也不肯说。”
卫振一听到这个“何”字心里立刻确定下来,这小兔崽子还真说到做到,不跟他姓卫,跟着他娘改姓何了。
卫振试探问道,“那此人既然是北凉人,那王相公不如交给我来处置,我必然给王相公一个满意的答复!”
“哦?”王谧扬起长长的尾调,“那晚辈洗耳恭听,卫大人这答复能让我有多满意?”
卫振闷哼一声道,“条件任你开,我只要人。”
王谧却忽然换了一副面孔严厉道,“卫大人,此事事关两国邦交,怎可如此轻率?”
一日之内,被王谧教训了两回,卫振愣了愣神也急着道,“既然事关邦交,那就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便可保万年无虞嘛!”
王谧冷冷看向卫振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卫大人可知此人夜袭来使,意图挑拨两国关系,这又该当何罪啊?”
“老夫自然知道”,卫振冷哼道,“所以老夫说了,自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的。”
王谧却拱了拱手道,“这就不劳烦卫大人操心了,外臣自然会将此人仔细审过后交给太后,在这之后,那就悉听太后处置了,相信太后也会给外臣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太后?
这事怎么能让太后知道?!
他前脚刚得罪了太后,后脚自己的儿子就犯了事,这不是明摆着把剑柄往太后手里送,剑刃还对着自己么?!
王谧揣度着卫振神色忽然问道,“莫非卫大人认识这人?”
“若是卫大人同这人相识,那不妨也指点晚辈一二,这样也好尽快有个结果,就更不劳烦卫大人操心了。”
卫振脸色红了又绿,绿了又红,咬着牙摇了摇头,“不,我怎么会认识这样的狂徒!”
王谧:“哦。”
鬼才信。
卫振恨不得直想把眼前油盐不进的人撕开,又恨不得想把那个孽障给活吞了,要不是他离家出走,哪能惹这么多的是非?
那日大吵之后,自己气急之下说了重话,却没想到卫何峰这个混小子真的给离家出走了。
卫何峰,卫何峰,这孩子为何这么疯??!!
都过了而立之年,行事还如此幼稚荒唐、没轻没重,竟然还跑去了南景使团里,还不知道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他都不知道他这个儿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到底在发什么疯!
寄奴好不容易查到逆子的行踪,刚带着人赶到时,却发现这厮几个时辰前就已经消失不见,盯着的人说这逆子孤身一人纵马去了南景使臣驻地,之后就再无所踪。
第二日南景使团就报有歹人闯入,人已经扣下,具体情况不明。
用脚指头想都想的出来这歹人必然就是自己那个逆子,离家出走前还留什么字条,说什么若是混不出个名堂绝不回家,这就是他证明自己的方式?
冲进使团?胡言乱语?沦为囚徒?发配边疆?人头落地?
卫振越想越觉得有一股气血在自己的身体里忽然上涌,这股乱窜的气血直冲天灵盖而去,还有一股余韵冲进了喉头,带着腥甜的气息涌入口腔。
“王相公啊,你或许有所不知,太后对我呢,颇为倚重,你把人给我和给太后其实是一样的,我们既然都会给你答复,你明日觐见太后,还要商讨南景同北凉的大事,何须为这种小事再费口舌呢?”
卫振满脸写着“对吧,对吧,我说的对吧”的求认可,他今日为了儿子算是彻底豁了出去,对着王谧这个后辈这样低声下气,他为官数载,还从未这么憋屈过。
“咦”,王谧恍然大悟道,“原来卫大人说,南景陛下之下就是我王谧,这句果真是戏言,北凉太后之下便是你卫振卫大人,这才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啊!”
“晚辈真是佩服,卫大人这般才当是我辈楷模,为臣者之典范,我王谧甘拜下风!”
卫振委实被这番阴阳怪气气了个半死,“你!你!你!”
卫振想了一会,自己到底是求人,还是要拿出个求人的态度来,索性开诚布公道,“王相公,那我就实话说了吧,你抓的那人其实是我族中亲眷,但是他为人单纯,没什么坏心眼,此番必然是被人利用,才会犯下大错,若是你能把他交给我,我一定会让他父母好好约束,宫宴之后,更有大礼送上!”
王谧恍装吃惊道,“啊呀,卫大人,您刚刚不还说不认识这个狂徒么?怎么又是您的亲眷了?您这………”
“晚辈实在不知该相信您说的哪一句了。”
王谧继续装傻充愣道,“那人为人单纯?晚辈可不这么觉得,卫大人您可知道他说了什么?”
卫振见王谧不买账,却也只能顺势点头,他到要看看这个逆子都说了什么?!
“他说,这北凉积弱多年,太后如今贸然改地,朝廷上下必然有许多人反对,那南景若是趁此机会趁虚而入,便能长驱直入,攻占汴京。”
“他还说-----”
王谧的话还没说完,卫振就直要摁自己的人中,这这这,这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