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青抬起身时, 就见到楚云止双眼都陷入呆滞之中, 剔透的银瞳中满是他的倒影。

他呆愣在那里, 看起来无辜又温顺，似乎浑身上下所有的尖刺都被抚顺，呆呆地朝着最危险的敌人露出柔软地肚皮。

好像一只小刺猬, 实在是太好欺负了。

半响后, 楚云止才从这样地呆愣中回过神来，耳朵红的能滴血。

他有些别扭地扭过头, 手里却仍然死死拽住楚无青的袖子不放，“那、那我就原谅父亲了。就这一次, 哼。”

楚无青微笑着给小动物顺毛，抚摸着那手感极好的一头银发。

“主上。”顾予隐忍地叫了一句, 想要提醒楚无青, 嗓音微微变色，他真的就要控制不住了。

想要当着主上的面将所有夺走主上目光的人杀死。

想要把他们虐待出最凄惨的模样。

想要……想要看到主上害怕的样子。

“退下。”楚无青淡漠地道。

楚云止此时才恍然惊觉, 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人，他终于站起身, 站到离楚无青非常近的位置, 问道, “父亲，他是谁？我……不喜欢除父亲以外的所有人。”将顾予忽视了个彻彻底底。

“一个仆人罢了, ”楚无青安抚道，“你不必紧张，他只是仆人, 跟你完全不同。”

“是吗？”楚云止淡淡地道，如同贪玩地孩子般抓起楚无青的一缕发丝，与自己偏向冰冷质感的银色不同，楚无青的长发呈现出一股月光般的柔和，让任何人见到都想抓在手里把玩。

哪怕是最最生于黑暗的生物，也无法逃过光明的诱惑，想要把这极致的纯色玷污。

楚云止抓住发丝在鼻尖微微一嗅，舔了舔道，“可是，父亲有了我，孝顺您是我的职责，您并不需要任何仆人，没有人会比我做得更好。”

“放肆，主上面前，也容你置喙？”顾予上前一步。

少年的膝盖，虔诚地跪在楚无青的面前，仰望着楚无青。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楚无青声音一冷，对顾予传音道，“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这一次是完完全全地不容置疑，“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主上，”顾予的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如同溺水之人，断绝呼吸前的最后一次呼救。

旋涡终究将他淹没，陷入无尽的黑暗。

没有任何回答，没有任何的援救。

果然，果然，还是让他们死了更好。

“主上，我们被困在这处阵法中，时间越晚，对我们越是不利，现在还是破除阵法更好，您和公子可以等出去此处后再叙旧。”顾予抬起头，之前的尖锐一扫而空，眼中满是担忧，配合起楚无青演戏来。

连试炼都没有任何透露。

看着眼前彬彬有礼退到远处，开始破解符阵的顾予，楚无青却感到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总觉得顾予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但楚无青从来不会对顾予的情绪有任何在意，这样的诧异也不过一扫而过，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楚云止的身上了。

楚云止道：“父亲，我也会破解符阵。”他有些期待地望向楚无青，紧张地道，“父亲，可以再亲我一下，鼓励我吗？我绝对，绝对比这个仆人做的更好。您的儿子可是最优秀的。”

您的儿子。

堂堂楚云疏的肉身，居然自称是他的儿子，还那么恭敬，那么地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