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街是个实力至上强者为尊的地方,所以相较于另外那些被挑选出来的少年人来说,我和库洛洛的待遇明显要比其他人好了一截。但这也只能是相对来说,顶多也就是□□不把我俩当成随时可以弃置的炮灰,还有人特意过来不是那么特别走心的暗示了我们一下,只要努力,我们两个随时都有往上爬的可能性。
暂且不论我这个迟早都会走的人,我看身为原住民的库洛洛对晋升的兴趣也不是很大。有侠客在先前都都囔囔的跟我念叨着库洛洛绝对不怀好意,以至于后来我看他用微笑和敷衍送走了特意来暗示我们的上层人员时,我都感觉他好像在谋算什么。
目送那人走远,库洛洛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假笑回过身来望向我,我被他看得有些莫名,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刀。有些人即使不带什么恶意,也会让我条件反射性的摆出防备的姿态。曾经的太宰治算一个,如今眼前这个库洛洛……勉强也能算一个。
他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完全不把我的戒备放在心上。
不过也是,毕竟是流星街这种鬼地方,对他人怀有戒心才是常态。
我和库洛洛彼此防范却又相安无事的日常就这么维持了三天,第四天便被系统催促着去和库洛洛交流。
“我跟库洛洛有什么可交流的?”我难以置信反问它:“现在这样不就挺好吗,井水不犯河水,等以后要走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多麻烦。”
“问题是,你除了防备之外不是根本毫无进展吗。”系统不带什么私人感情的客观评判道:“走的时候有没有麻烦我不知道,但你再这么下去,恐怕是走不了的。”
我回答系统的只有一个像是被侠客强行塞了一口发霉面包一样充满嫌弃和抗拒的表情。
话虽如此,但我能够作为任务目标的预言之子也就只有眼前的库洛洛这一个,不是说我拒绝接受这个就可以换一个人这么简单的事。即使是我再怎么不情愿,为了趁早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就算他是发霉面包,我也得捏着鼻子吃下去。
更何况库洛洛再怎么样也能比坏掉的面包要好点吧……
……大概。
反复暗示了自己好几遍库洛洛只是个长了霉斑的切片面包,可能是因为不担心区区一块面包算计我什么,当我再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心里明显要比之前好受了许多。不管他到底笑成什么样,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霉斑位置的变化罢了。
这么一想,我甚至很认真的思考起了要不要对自己施下一个幻术的术式,干脆就把库洛洛那张清秀中带着几分纯良无害的脸彻底变成切片面包。
“你可做个人吧,宇智波惊鸟。”
系统无力道:“我不想当未来某一天我成为人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从你那里剪切来的感情就只有嫌弃和讨厌这两种。”
“你自己都说过,人类的感情是复杂的,不能单一化的一概而论。”我振振有词的反驳道:“说不准我对库洛洛的嫌弃里就掺着点喜爱呢?”
系统:“那你掺了吗?”
我:“哦,没有。”
难得把系统堵得哑口无言,吃过两口勉强能算是午饭的干粮,没被难吃的东西影响,我心情还算不错的去找了和我一同加入□□的那批新人汇合。当然我此行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库洛洛,毕竟说是同期,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是浅薄到有那么个大概的印象而已。
流星街的特殊性注定了它本土的□□不会像港口黑手党和谐,上层的另眼相待反而成了把我和库洛洛从其他人之间割裂的导火索。
我赶到时,其他人理所当然的早就分配好各自的工作连人影都不见了,不出我所料的就只剩下和我一样被排挤的库洛洛,他正垂着手背靠着一堵残破的断墙似乎是在等姗姗来迟的我。
见我过去,库洛洛扭头望过来,中间可能停顿了有那么短暂的零点几秒,他才像是接收到了应该微笑的信号一样,对我露出了一个并未到达眼底的笑意。
库洛洛的假笑和太宰治的假笑还不太一样。
太宰治的假笑是敷衍的,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的厌倦。而库洛洛的假笑则更逼真一些,主要是他那双深黑的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到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映出了他所见的一切。
太纯粹了,因此,真可怕啊。
如果他是敌人的话,我一定会在他的獠牙尚未长成之前尽早杀了他以绝后患。
我几乎一步一步磨蹭,慢吞吞的走到了库洛洛身边。他却颇为愉快似的轻笑了一声,随即库洛洛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什么东西隔着老远就朝我递了过来。
“对了,要吃吗?”
库洛洛摊开的手掌里放着一块巧克力。
比暗号文还繁复的文字写着我看不懂的糖果品牌,外包装看起来十分简陋,应该不是什么昂贵的牌子。但能吃的巧克力这种东西,在流星街这个地方本来就已经能算得上是稀罕物。
啧。
直钩钓鱼,库洛洛是认为我会上当吗?
……别说,我还真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