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他勉强平复了心中的兴奋,回忆着阿爹以前的教导,谨慎而小心地开始挖掘。
贺林轩学着他的样子,夫夫俩挖了整整两个时辰,才把最大的那一株连带着根须一并挖了上来。
李文斌这下激动得嘴唇都抖了,“林轩你看这里,人参一年才结一个芦碗,可你看,这么多这么密集,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年份!还有这些横纹又多又密!这、这怕是有好几百年了。”
他说的非常保守,但贺林轩看着那从未见过的人参个头和密密匝匝的根须和珍珠粒,远比以前生意伙伴在朋友圈炫耀的千年人参还要壮观,低声道:“该有千年了。”
李文斌差点没晕过去。
贺林轩是见过世面的,虽然激动,但还没昏了头。
放下人参,他说:“再有一两个时辰太阳就该下山了,勉之,我们得抓紧点。它这群子孙看起来,怎么也得有个几百年,咱们先挖上两株,明天再来一趟。”
“嗯!”
两人接着干活,一点不知疲惫。
趁着太阳落山前,贺林轩扛着沉甸甸的蛇,李文斌背着那只人参祖宗和两株小的,脚步匆匆地往家里赶。
哪怕山里没有第三个人,但李文斌身带宝贝心里难安,拉着贺林轩时不时催他走快些。
贺林轩也由着他。
到家后,李文斌看着今天的收获,反而无从下手了。
“林轩,怎么办,这些……卖给林大夫吗?”
他之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看着老旧的房子,觉得这样的宝贝请回家来,他晚上都要睡不着觉。
贺林轩这一路上却是已经有了明朗的想法。
他摇头道:“林家收不下,而且我们也不好解释来处。”
若真把人参送到镇上,肯定瞒不住,到时候还不知要惹来多少人到山上寻宝。
这是贺林轩绝不愿意看到的。
“那、那该如何是好?”
李文斌犯难了。
贺林轩笑道:“这世道,来钱不难,保命却难。”
“这三株人参我不打算动,你收拾一下,把它们保存下来。就算我们以后没有需要应急的时候,留给诺儿也好。”
“至于这蛇,勉之不是和张家阿爹学过酿酒吗?拿一半来泡酒,另一半留着给我们还有阿兄一家补身子,你看好吗?”
李文斌犹豫了下,轻声道:“这人参王价值千金,林轩,你真的要留下它?”
贺林轩拉他坐下,擦着他额头上的汗,点头说:“我们也看到了,山上还剩下至少五株成株的人参。我不贪多,取三株去卖,再拿些人参苗回来让你种着。”
顿了顿,他接着说:“晚上我们处理一下,明天我先送你下山,你和诺儿在山下住一晚。我把人参挖去卖了,再接你们回来。”
李文斌的心一紧,抓住他的手说:“林轩,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去山水镇?”
贺林轩没瞒他,点头道:“勉之,我的水性你是知道的。而且,这两个月都没有下雨,河道平稳,不要担心。”
其实他以前别说竹筏了,连游轮都开过,不过这却是不能和夫郎说的。
李文斌岂能不担心,可他也知道贺林轩势在必行。
那人参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这十里八乡根本没有能吃得下它的医馆,还平白惹人惦记。
而山水镇是东肃州最富饶的城镇,在那里不仅能掩人耳目,还能换到好价钱。
那笔钱足够让林轩和诺儿改换户籍,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他实在没法拒绝。
咬了咬牙,李文斌强自压下了心里的担忧,肃然道:“三天,林轩,我给你三天时间。要是到时候你还不回来,我就去山水镇找你。”
贺林轩脸色一变,正要否决,就听他说:“你放心,我不会走水路,我从官道走,我不会冒无谓的危险。”
贺林轩想了又想,还是点头了。
两个人把大蛇和人参料理一番,到深夜才躺下。
李文斌完全睡不着,可又怕吵了夫君的睡眠,让他明日没有精神。
贺林轩哪会不知他心中焦虑,把他抱进怀里,低笑着说:“勉之,我给你说个睡前故事,哄你睡吧?”
其实他有更直接的办法,可小夫郎看起来真没心情和他做那种事,他只能遗憾地放弃首选了。
贺林轩瞎编了一个故事,说是一个猎户求着山神爷赏赐他一两黄金,山神爷果然入梦,告诉他哪里有黄金。
猎户欣喜若狂,把黄金挖回家中,日日祭拜,却不敢花用,最后在某一年饿死在家中了。
李文斌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拿话酸我呢。”
贺林轩忍笑道:“从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们又没作奸犯科,山神爷愿意赏口饭吃,你不接下,岂非辜负他老人家一番美意。”
李文斌揪了下他的耳朵,“举头三尺有神明,别胡乱挂在嘴边玩笑。”
贺林轩以前不信,可现在是不敢不信了,赶紧点头说:“我是打从心底尊敬他老人家呢,勉之不让说,那我就在心里偷偷谢他了。”
李文斌闷笑出声,听他这么一番插科打诨,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第二天到了山脚下李文斌就让贺林轩回转了。
一起到兄长家免不了要被问上一回,平白耽误时间。
临走,他还是抓着贺林轩的手嘱咐了很多注意安全的话,便是换不到实在的价钱也不要紧,不要和人起冲突。
贺林轩一一答应了,末了,抱了抱他说:“等我回来。记得告诉诺儿他阿父可不是骗子,我可怕他哭呢。”
想起儿子,李文斌也笑起来,牵着他说:“我们都等着你,你也要记住我的话,别忘了。”
“嗯。”
贺林轩摸摸他的脸,转身走了。
他没发现,身后李文斌偷偷红了眼睛。
短短不过两个月,他却早已全心依赖,那人不在身边,心里仿佛也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