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轩分析道:“按道理来说,他们被打入天牢之后,肯定立刻就会被定罪问斩,把这顶栽赃的帽子扣实了,好给百姓,给天下一个交代。但皇帝没有这么做。”
“现如今消息早已传回北燕和北齐——尤其是北齐,州牧府都被砸了,那笔灾银是否经了州牧的手百姓最清楚,所以这个理由站不住脚,糊弄不住局面。两州百姓也因此在秋末起了好几次动乱,到了十一月天冷到刺骨,才总算消停。可就算到了这个地步,那两位大人还好好地关在天牢里,没有被斩首示众,你们想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张河看向李文武,李文武还在考虑,李文斌却提笔在纸上写了第四件事:冬日兴兵。
想了想,他道:“林轩,你是指,北地这时候起兵,和那两位大人有关系?他们用什么东西和皇帝,或者说,和陈党换了自己的命?”
贺林轩展颜一笑,伸手捏了捏李文斌的鼻子,“我夫郎果然聪慧过人,难怪我最近茅塞顿开,也越来越聪明了。”
李文斌拍开他的手,低声道:“说正事,认真点。”
贺林轩一时忘形,看了眼满脸无奈的李文武和张河,忙咳了一声道:“毕竟都是大梁皇室子弟,一笔写不出两个梁字。纵然皇帝荒诞糊涂,到底占着大义名分,所以要造反——我是说要起兵南下,就不能是他们先动手,必须是皇帝先下手,他们再反击,这才能站得住脚。”
“那么,怎样才能让皇帝先对北方动手呢?”
贺林轩看向他们,李文武犹如醍醐灌顶,抢过阿弟手上的白纸,指着上头道:“天降奇石,州牧下狱未死,冬日兴兵。果真有一条线索,能将这三件事串联在一起。”
他在纸上写下四个字:先帝遗诏。
“这块石头,不管它是什么来历,上面说皇帝不孝,皇帝肯定寝食难安,必定会让人去寻找遗诏。而这两位大人上京告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此行凶多吉少。可他们还是去了,可见手上拿着保命的东西。”
李文武越说思绪越明朗,拿着笔的手都在颤抖,墨汁弄了满纸都是,却浑然不觉。
“或许,从头到尾,状告百姓或是状告整个贪渎盘剥的官场,都只是一个幌子。”
“他们的作用,只是把遗诏——对,是了,他们肯定是把遗诏在北地,在张家将士手中的消息透露给皇帝!甚至,他们可能还会说,北地将士已经拥护了新主,这个人就是本该死去多年的、遗诏上属意的二皇子殿下!那皇帝怎么可能不动手,狗急跳墙的分明是他啊!”
李文武激动莫名,丢开毛笔抓着贺林轩道:“林轩,我说的对不对?”
贺林轩点头,把茶杯递给他,说:“阿兄,你别激动。阿嫂,你也别慌。就算事情真的像我们猜测的那样,北地也已经给予反击,可见事情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张家叔父兄长的安危暂时不必担心。”
“……哦,我没慌,我就是,就是被吓住了。”
张河后知后觉地缓过劲来,拍拍胸脯说:“难怪我阿父总说动手的赢不过动嘴的。你们——不是,我是说定下这个计谋的人,也太厉害了。”
李文斌听得忍俊不禁,又道:“这么看来,这两位州牧不管真正的目的何在,是否会有后手,他们肯定是那边的人。只是,林轩,这些说起来只是北地为什么在此时起兵的原因,你又为何说这仗打不完呢?”
闻言,喝茶平复心绪的李文武赶忙放下茶碗,看向贺林轩。
贺林轩道:“我原本不肯定,可阿兄既然说咱们东肃州已经派兵支援,我便猜出一二。”
“何谚是哪方的人,你们没有忘记吧?以大梁的军政体制,文臣高于武将,一州军配有一虎符,一分为三。一个在皇帝手中,能够直接号令驻兵。一个在将士手里,另一个在州牧手里,这两块合起来,才能动用兵力。也就是说,何谚不点头,这兵就派不出去。”
“你们再想想,北齐、北燕的州牧都是他们的人,要拿捏住那两州的将士,会比笼络文臣更难吗?”
“林轩,你的意思莫非是,北地几州的兵力其实都已经在我阿父他们的掌握之中?那还打什么仗?直接开城门把人请进来不就是了?”
张河还是有些迷糊,但李文斌兄弟已经有些眉目了。
李文斌呐呐道:“如此说来,奇石是假的,告御状是假的,打仗也是假的……那北边在打仗的人,也当不是真的。他们,莫非已经……?”
他求证地看向贺林轩,贺林轩点头道:“故布迷阵,声东击西。”
他微微压低了声音,道:“我想,或许用不了多久,皇帝还抱着美人喝着酒听着北边苦苦支撑的战报时,百万雄兵,已经撞开南陵城门了。”
贺林轩的手指从北疆一路而下,势如破竹般,点在了京城的位置。
他微微一笑——南陵城,看来不出几日,它就要易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呼这章看得爽不爽?快要打开京城大地图啦,亲爱的们,你们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