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绿芒消失在了铁怅的身前。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铁怅居然会突然遇到袭击,或许就连铁怅自己也未曾想到——所有人,包括卓越,包括柳红妆,也包括陈三与就在铁怅身旁的夏六,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铁怅的身子倒飞而出,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呵呵,包先生,有劳了。”
一片死寂之中,一个沙哑的女声,忽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耳边——下一秒,数十道身着白袍的身影骤然齐齐跃上了高墙,而为首的那人,却正是此前卓越等人遇见过的竹笛!
“他娘的,居然敢暗算老子!”
黑袍们登时一片哗然,夏六怒吼一声,当场便将背后的两柄长刀拔了出来,随手一拼便组成了那把大得惊人的巨弓;而他的身旁,好几名黑袍骤然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兵刃,他们的兵刃并非刀剑,而是一柄柄涂着红漆的轻弩!
“别动!”
大鼓军的军士们也立刻怒喝了起来,他们手中的长弓纷纷拉开,登时对准了夏六身边的黑袍们。虽然他们不明白这转眼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他们却很清楚——三班子之中的竹笛骤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并且甫一出手,便成功暗算了对方的首脑铁怅!
无数道目光同时汇聚到了包厨子的身上,每一个人都听见了竹笛的那句话,因此那些目光之中实在是没有多少善意,就连包厨子身边不远处的卓越都向后退了两步,握着剑看着包厨子面色复杂地一言不发。
然而所有人之中,最感到莫名其妙的却不是别人,正是目光中心的包厨子。
“竹笛,洒家可不记得自己帮了你什么。”
包厨子握着菜刀,额头上已然渗出了冷汗:“此前你没有对洒家出手,这个情洒家记住了;但洒家却还没有将这份恩情回报于你才是,‘有劳’这话,从何说起?”
“包先生,您还不明白吗?”
竹笛那嘶哑的声音之中带着笑意,冷冽的笑意:“如若我不放过你们,这一切又如何能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呢?”
包厨子愣了愣:“你放过了我们?”
“戏台子之上,每一个人都应该扮演好自己的位置。”
竹笛哑声笑道:“配角不当喧宾夺主,主角必须尽快就位,一切应当紧锣密鼓,这才是一场大戏所应该具备的一切条件——包先生,还有卓三公子,两位在这场大戏之中都是最关键的人物之一,如果不让两位尽快到场,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无法再继续表演下去了。”
她微微顿了顿,终于跃下了高墙,落在了大鼓的身边。这个身穿白袍的古怪女子慢慢地蹲了下来,看着生死不知倒地不起的大鼓轻轻地叹了口气,微笑道:“为了这场戏能够表演下去,些许的牺牲,自然也是值得的。”
大鼓显然没有听见,他左肩处的伤口实在是过于可怖了些,若不是他的身子还在微微起伏,只怕每一个人都会认为他眼下已然变成了一具尸体——但纵使他现在还活着,只怕离身死也不算太远了,任何人流了像他那么多的鲜血,要活下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卓三公子是诱饵,是诱出大鼓的诱饵。”
竹笛缓缓站起了身,手中的竹笛不知何时已经短了两截:“然而大鼓也是诱饵,是将天老帮引到这里来的诱饵。就像你们相信包先生和卓三公子不会轻易地死在大鼓手中一般,我们也同样相信这一点。但大鼓军的实力还不是包先生几人能够对付的,因此到了关键时刻,你们必然会出手相助——所以我们一直在等待着你们出手,等待着你们所有人集中在这里围杀大鼓的这一刻。”
夏六手中的大弓早已对准了竹笛,他眯着眼睛冷笑道:“把我们诱过来又能如何?”
“不如何。”
竹笛嗤笑一声,看着夏六摇头道:“我们本来就是来送死的,之所以把你们引诱过来,自然是为了让你们无法分心旁顾。”
夏六的瞳孔微微一缩,咬牙道:“什么意思?”
“老生不在这里。”
竹笛悠然地叹息一声,摊开双手道:“我们吸引了你们的目光,我们吸引了天老帮绝大部分力量,就是为了让你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追查老生的踪迹——至于狙杀铁大人,老实说,这只是一个意外收获,甚至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铁大人居然会如此托大地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夏六的目光之中骤然闪过了一丝异样:“如若不是头儿出现在了这里,你根本就不会现身,是吗?”
“我有老生交代给我的任务。”竹笛笑了起来,“但那些任务与狙杀铁大人相比,都不过是旁枝末节罢了——对于我四行当而言,有什么是比杀死铁怅更加重要的事情吗?”
她微微顿了顿,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偌大一个天老帮,有脑子的却只有铁怅一人。只要铁怅身死,那么老生的计划便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至于佛爷师爷,那两位现在出手也实在是太晚了,这场大雨令得我们的计划占尽了天时地利,再也找不到比今天晚上更好的机会了!”
夏六咬了咬牙:“为了杀死头儿,所以你便放弃了你的任务?”
“我的任务是加快我们实施计划的脚步,而我们之所以需要加快脚步,便是因为铁大人实在是有些不好对付。”
竹笛心满意足地长叹了一口气:“但现在铁大人已经身死,靠着你们一帮有勇无谋的莽夫,是绝不可能破坏得了老生与那位公子的计划的——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去继续完成我的任务呢?”
夏六握紧了手中的巨弓:“你们到底想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