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别过了头,没有说话。
“你不如我年长,身份不如我尊贵,手底下也没有可堪一战的好手。”
吕第一盯着公子,漠然道:“那你凭什么指点本将军如何行事?凭你那张勾引了包远包翰之独女的小白脸,还是凭你那连我一招都接不住的武艺?”
公子的拳头骤然捏紧,身体也微微颤抖了起来。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吕第一却已经回过了身,有些不屑地道:“若不是本将军与你们有利害关系,你也配在本将军这里指手画脚?滚吧,若是待会儿本将军回头还能看见你们的身影,那这方天戟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他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一如既往地平静和漠然,但公子却立刻松开了双拳,一言不发地回过了头——回头之前,他最后扫了一眼阿吽,也没有再和阿吽说一句话,便搀扶着骆轻侯带着耶律哥翰,消失在了小院主屋门内的黑暗之中。
“吕将军,果然有当年温侯之姿。”
师十四抬手拱了拱手,轻松地道:“只是将军似乎还多了几分智慧与忠义,全然不似当年那三姓家奴一般反复无常,师某佩服。”
吕第一看着师十四,漠然道:“你便是师十四,街头师爷师十四。”
师十四甩了甩手中的软剑:“鄙人正是。”
吕第一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软剑,扬眉道:“敢在本将军面前拔剑的人,不多。”
师十四笑了起来:“将军刚才有言,师某是求索林的人。”
吕第一嗤笑道:“阁下似乎并不打算承认。”
“求索林已然不复存在,是或不是都已不再重要。”
师十四叹了口气:“重要的是,鄙人过去的确与无名宗有些关系,因此也见过那些比将军更加可怕的高手。”
吕第一目光之中闪过了一丝冷色:“楚狂人?”
“将军想来也很好奇,自己与楚宗主和于剑仙之间到底孰强孰弱。”
师十四看着面色有异的吕第一,喃喃道:“天下间一直有传言,言吕将军的实力早已胜过了玄宗三仙人与佛心十八禅,比起当年的楚狂人与于无声也不遑多让。”
“传言只是传言。”
吕第一摇了摇头,打断了师十四的话:“本将军与北宫暝交过手,也与北宫袅袅论过剑,那两人的确非同凡响,若是生死相搏,孰胜孰败犹未可知;佛心十八禅之首的苦心与第二的苦意本将军也同样拜访过,那两人的内力修为之深厚,本将军不及。”
师十四看着吕第一,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北宫袅袅原本用的是刀。”
吕第一扬眉:“刀?”
“他练了三十年刀,又练了二十年的剑。”
师十四别过了头,唏嘘道:“而他之所以弃刀不用,则是因为他练了三十年的刀法,他能够与梅天理斗上百招的刀法,被楚宗主一指破了。”
吕第一闭上了嘴。
“当然,那时候的北宫袅袅还不是现在的玄宗三仙人。”
师十四笑了笑,缓缓地提起了手中的软剑:“所以在师某人眼里看来,纵使将军较之那两位的境界还略有不如,但也已是近在咫尺。若是将军能够更进一步,那么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将军当仁不让。”
吕第一看着师十四的动作,脸上忽然多出了几分认真之色。他没有再将自己的方天画戟拆卸开来,而是就这么举起了自己的方天画戟,看着师十四轻声道:“你当得起本将军一声谢。”
师十四微笑摇头:“不必,请赐教。”
“本将军的戟,至少三年没人见识过了。”
吕第一盯着师十四,平静地道:“因为他们不配,他们只配见到我的刀,或者我的枪。”
师十四脸上笑容不改:“师某荣幸至极。”
“你的确应该感到荣幸,因为至少现在,吕某将阁下视为对手。”
吕第一认真地道:“而不是蝼蚁与杂碎,不是会让吕某人连动手都觉得脏了手的废物。”
师十四古怪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三十招。”
吕第一慢慢地伏下了身子,看着师十四轻声道:“接住三十招,吕某便就此离去,阁下想要将吕某今日的所作所为宣扬出去还是如何,悉听尊便。”
师十四目光里异色一闪而逝,缓缓地举起了软剑。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