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猛涨,霎时间便吞噬了那黑暗之中的离人蛊。这离人蛊蛊虫身上虽然有一层无比坚韧的甲壳,但质地却颇为古怪,那刀削斧砍都作用有限的甲壳居然在一瞬间便尽数燃烧了起来,仿佛它身上披着的根本便不是一层天生的盔甲,而是一层无比易燃的干草!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火焰便吞噬了那丈许长的离人蛊蛊虫,令得蛊虫那奇长无比的身躯顿时落在了地面之上,伴随着痛苦的嘶鸣声剧烈地扭动了起来!
“成了!”
朱柔满头大汗,眼睛里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兴奋之色:“铁老弟好手段,老哥哥是真服了!”
“莫要高兴得太早了,朱大哥。”
铁怅的额头上同样满是汗水,这刹那间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侥幸,若是他方才有半点失误,譬如躲慢了或是快了一步、烈酒没能穿过火折子、火舌没能吐到离人蛊的身躯之上,那他都只能化作离人蛊的养料:“这吐火的手段只不过是街头杂耍的把戏而已,天桥下的戏子人人都会那么一两手,不值一提;这最后的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还未完成,若是这最后一步出了纰漏,小弟也依然只能葬身于此!”
他话音未落,脚步却已经向前迈了出去。
朱柔的宝剑在他手中泛着淡淡的清辉,遮天的林荫间洒下了点点的月光。月光之下,提着宝剑的铁怅深吸了一口气,左手一挥、一剑斩向了离人蛊那燃烧的身体!
然而与此同时,原本在地上一面扭曲、一面痛苦地嘶鸣着的离人蛊忽然身子一顿,张开毒牙便又一次袭向了铁怅的咽喉!
——离人蛊怕火,小犬儿。
——但它只是怕火,而不会被火焰轻易所杀。这就像天下奇毒之一的鹤顶红之于你我,若是吞下了鹤顶红,纵使是某家也必死无疑;但只是拿在手中把玩,又有几个人会对它避若蛇蝎呢?
——因此,小犬儿,若是有朝一日你遇见了离人蛊,千万切记,若是火焰没法真正地触及到它的甲壳之下,一切都尚未结束。
老和尚的话语铁怅记得很清楚,所以他现在也很明白,离人蛊方才的嘶鸣扭动,都不过是示敌以弱的诡计而已。这南疆最为可怕的蛊虫不但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还有着接近于人类的智慧,从各种角度上来说,都无愧于它那可怕的外号。
但它遇到的是铁怅。
铁怅知道该如何杀死它。
所以他挺剑而出,同时在出剑之前,挥了挥自己的左手。
——他不是个左撇子,他方才一挥左手的原因,是因为他一开始从怀里取出了两个水袋。
其中一个,是他口中的烈酒。
而另一个,现在恰好被他手中三尺青锋的剑尖穿过。
“这是......”
水袋破碎的一刹那,朱柔便嗅到了那股古怪至极的味道。身为铁龙雀千户,朱柔对这股气味并不陌生,所以他的鼻子微微抽了抽,于是脸色登时变得无比古怪:“——慢着,这是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