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月,月明星稀。
道上有人,一人一刀。
穿白袍的人很多,戴斗笠的人也很多,腰间携刀的江湖豪客则更多。
然而当这三种物件汇聚到一个人身上时,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就变得尤其明显。
“......所以啊,铁老弟,今夜老哥哥就带你在京城里好好地逛上一逛,说不定你就遇上了你的红颜知己呢?”
朱柔的嗓门依然很大,心情也依然很好,他此刻正回头看着铁怅,脸上堆满了开心的笑容,显然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不速之客:“如果铁老弟还不打算这么快就安排自己的终身大事,那老哥哥今晚就带你去京城里最大的青楼爽一爽,包管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也越来越僵硬。
因为他看见了铁怅的神色,以及铁怅停在了原地的脚步。
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冒了出来,朱柔咽了口唾沫,僵硬至极地缓缓转过了脸,于是他终于看见了那个官道之上的白袍人。
以及他腰间那柄,看上去朴素至极的长刀。
“......铁老弟。”
朱柔握住了腰间的宝剑,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铁怅叹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满是苦笑:“朱大哥,如果我预料到了这一幕,那我一定会极力避免的——毕竟我要找的是白蛇,而不是眼前这位只是穿得像白蛇的高人。”
那不是白蛇。
对于其他人而言,白蛇或许只是一个白袍斗笠、腰间携刀的怪人。只要出现在眼前的刀客符合这几个条件,那么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将眼前的怪人联系到白蛇的身上。
但对于铁怅而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年是在小梅子的背上度过的,再加上十余年的朝夕相处,若是连他都认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白蛇,那么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别人能够认出他来了。
眼前的这人在模仿白蛇,然而他不是白蛇。
只是不论他是不是白蛇,显然他都是冲着自己两人来的不速之客。
“晚上好。”
白袍人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他的声音很清脆,也很悦耳,听上去犹如黄鹂鸣翠柳,而不像是一个时刻准备拔出刀来的凶人:“铁街吏,朱千户,晚辈可算是等到二位出来了。”
朱柔退了一步,站在铁怅身后色厉内荏地厉喝道:“你是何人,所为何事!”
“我?我是白蛇啊?”
白袍人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看我身上的白袍,头上的斗笠,还有腰间的长刀,难道我还不是白蛇吗?至于我所为何事——白蛇出现在这里,那当然是来杀人的了。”
朱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一步,对铁怅低声咬牙道:“铁老弟,他说他是来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