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公主玛利亚。
上船之前,沙皇尼古拉二世就下达了一条指令,监视公主玛利亚的一举一动。
尽管他不理解沙皇陛下的目的意图,但身为一条忠心犬,就应该只做事不多问。
“回陛下的话,公主殿下在巡视与问候舰船内的水手与军官。”
“……这样啊。”
尼古拉二世眼眉轻挑,原本摇晃着的杯子停了下来,只剩下红色的痕迹残留在杯壁。
沉重的眼神直视着桌面上的蛋糕。
他所能看到的是那精致且甜美的外表,可内在呢?
银叉划过,切开了表面上的奶油与面包,隐藏在里面的红果,沾着白色的奶油,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那么,玛利亚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没有。”稍作思考,男子如此回答道。
“最近有没有电报发送。”
“回陛下的话,也没有。”
“嗯……继续观察。”
“是,陛下。”男子一点点后退,直至门后才敢转过身去,离开了这间充满奶油香气的房间。
尼古拉二世挥一挥手,身边的侍从立即会意,向台上的人给予眼神上的示意。
歌剧继续表演,小提琴拉着高昂的旋律,男低音与女高音混为一体,奏响着如同疯狂一般的乐章。
可这里唯一一名观众尼古拉二世却没了那心思去观赏自己最喜欢的歌剧。
脑海中依旧是玛利亚的容貌。
拉斯普廷的鬼魅声音,回荡在耳边。
‘公主殿下,必须提防。’
为什么提防她?
他承认,自己确实是对拉斯普廷的话产生了一定的信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想象。
与拉斯普廷的见面和相处都不到一个月时间,就算是以前也仅仅是交流神学而已。
但他还是很喜欢拉斯普廷的话。
不是单纯的马屁那么简单,拉斯普廷的话总能够抓住自己的想法。
而这一次也同样如此。
‘公主殿下有女皇之姿,若任其发展定会威胁到皇子殿下的继承权力。’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尼古拉二世才会决定把玛利亚召唤回来。
他想观察一番,自己这个女儿究竟是不是有这样的能耐。
是否真的有,叛逆之心。
音乐从激昂转而变得柔和。
他的眼神随之转变,一片平静。
海上的旅程十分安稳,并没有遇到什么必须避让的风浪海啸。
数天的海上之旅,很快就让他们抵达了德国的领土。
阿芙乐尔号停靠在德国港口内,在数百名俄国士兵的护送下,沙皇尼古拉二世与俄国第三公主玛利亚踏入了这片他国领土上。
一名德国将军骑着马一点点靠来,直到百米之遥他立即下马,并正着步伐,走向二人面前。
先是向身为沙皇的尼古拉二世行施礼仪,尔后向玛利亚面前单膝下跪,亲吻她的手背,以表绅士。
“尊敬的沙皇陛下,在下埃里希·冯·法金汉,波茨坦欢迎您的到访。”
他走在前面,气宇轩昂的军人气质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如果要用一个人来作对比,玛利亚只能想象出布鲁西洛夫将军。
可是,就目前为止,双方的军衔并不对等。
布鲁西洛夫是将军,而眼前这人则是帝国元帅。
他起身而立,虽说对玛利亚这一身男装颇为诧异,但这世上也没有哪一个国家出台过一项法律,要求女性不能穿西装。
所以就算是诧异,但也并没有做出过多反应,眼中更是惊艳一闪而过。
“二位,请登上马车,今晚会有宴会,伟大的威廉皇帝陛下将会在晚宴上与您会谈。”
尼古拉二世笑了一声,将手上的权杖递给法金汉,自己则登上了这辆马车。
身为随同而来的临时参谋,玛利亚自然也要坐上马车。
负责护送沙皇的禁卫军紧跟在后,一时间这支巨大的车队以德俄混编,开始往波茨坦皇室招待所而去。
由于这是一辆敞篷的马车,她们所能看到的景象更加的广阔。
由前方的仪仗队领着,这支浩浩荡荡的车队顿时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玛利亚依靠在车边,单手托腮,凝视着这片异国领土。
人民纷纷而过,也纷纷离去。
他们顿足于此,将好奇的目光投落在车队这边,尔后又摇了摇头,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街道上是那繁华气氛。
无数人都在忙碌地来回穿插,孩童们举起手上的报纸,大声吆喝着。
这是一座繁华的城市。
住在里面的人,都是忙碌而充实。
现在的德国确实很富裕,就连民众也向往着未来的美好。
看着这里的一切,玛利亚不禁感慨了一声。
“玛利亚,你觉得这里如何?”
突然间,坐在自己对面的尼古拉二世如此问道。
玛利亚立即收拾好心情,以十分标准的态度给予回答。
“父皇,这里很好,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方向与人生。”
不像俄国这边,都在为了生存而拼尽全力。
那是一种病态,而这种病态已经蔓延至整个国家。
不得不说,就单从以表面上的来看,玛利亚确实是有些羡慕他们。
但内在的话,却只有凝重的警惕。
狂热的民族主义已经伴随着工业时代的高速发展而越加激烈。
这份狂热,迟早都会害死这些德国人。
面对玛利亚的回答,尼古拉二世笑了一声。
“对,在表面上他们确实都有着自己的人生与生活,就仿佛他们可以成为自己的主宰一样。”
尼古拉二世回过头,看向车外的场景。
仪仗队所奏响的音乐依旧不绝,他看着街道上的来往人群,笑道。
“而这仅仅是表面而已,事实上,他们都是我们皇室之间的棋子。”
“英王、德王还有朕,他们都只是棋子而已。”
他的目光再一次锁定在玛利亚身上。
眼神犀利,让这十月末的秋天,落下了寒冷的气息。
“玛利亚,你也想成为操盘者吗?跟我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