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这场谈判不一定会成功,但并不代表没有用处。”
目光,又一次集中在玛利亚身上。
她就这样低着头,一边搅动着,一边说道。
“昨晚,我成功挑拨了奥匈和奥斯曼之间的关系,尽管在表面上他们会碍于德皇的面子而不敢随意叫喧,但奥斯曼内心必不可能善甘罢休。”
“诸位请好好思考一下,一个联合起来的奥匈与奥斯曼,和一个表面合作内在勾心斗角的奥匈与奥斯曼,你们更愿意面对哪一个?”
她的话,如寒风中的一缕阳光,突然间破开厚重的云层,使得所有人都被吸引其中。
“殿下,您是说,奥匈和奥斯曼不可能联合起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意大利代表。
尽管意大利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这一阵营的国家势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法国更能够给予他帮助。
但是在这场波茨坦会谈中,法国并没有在此,而且法国也不愿意插手巴尔干内部的问题。
毕竟,这里的问题过于麻烦复杂。
一旦插手其中,就如同走入沼泽之地,深深地陷入在里面,于是挣扎就越是无法自拔。
因此希腊代表将意大利给拉拢了过来,而意大利也心甘情愿靠近俄国。
在众多代表里面,意大利的思考方式尤为特别。
意大利并没有狂热的斯拉夫民族思想,所以他们的思考方式与塞尔维亚等人完全不同。
他第一时间领会到玛利亚话语中的意思。
如今的巴尔干局势,并不是同盟国和协约国之间的对抗,而是俄国与同盟国之间的对抗。
虽说有协约在身,英法不可能坐视不管。
但是要想英法插手,就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俄国遭到了同盟国的入侵,否则他们不会出手。
因此,这是一个实力悬殊,不可能单靠俄国取胜的战争谈判。
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挑动同盟国内部的矛盾。
以利益捆绑在一起的盟友,是最脆弱的盟友,因为他们随时会为了利益而放弃队友。
波黑二省就是最大的利益。
以前,这两个省是两块美味的蛋糕,而如今则成为了烫手山芋。
“那么,我们需要做什么?”黑山代表紧张地问道。
在这里面,他的存在感最低,毕竟实力最弱。
玛利亚挑起马克杯里的勺子。
银色的勺子倒映着玛利亚的眼眸,蔚蓝色的,如大海白深邃。
“什么都不做,就是这样。”
什么都不做……
他们开始思考玛利亚这句话里面的意思。
连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已经开始以玛利亚为主导,对里面的信息进行深入思考。
“好了各位,一大早的,连早餐都不吃,你们是想减肥吗?”
“……啊?”
代表们还没从沉思中回过神,就被玛利亚这跳跃的思维给直接打断。
待他们反应过来时,玛利亚已经向服务员点好早餐。
每一个人都是一杯牛奶和一份煎肠鸡蛋。
调皮地眨了眨右眼,玛利亚对他们笑道。
“我可没带钱出来噢。”
所有代表都笑了。
他们终于想起来,这位殿下只是个女孩子而已。
“我们意大利人最喜欢就是请客了,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为殿下付款吧。”
顿时间,咖啡馆里,响起了五老一幼的笑声。
…………
跟这些代表分开之后,玛利亚便继续在这里闲逛着。
她并没有打算立即回去,而是左边走走,右边溜溜,仿佛漫无目的一样。
尽管自己的父皇没有再派人监视自己,但这并不代表德国不会派人来监视。
名义上是以‘保护’为理由,但究竟是保护亦或是监视,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几个转弯口之后,玛利亚初步分析,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有三个人,但这些人的跟踪手法比安保局厉害多了,以至于玛利亚还不敢往电报局走去。
被这些人一直跟着,确实很不自在。
没办法之下,玛利亚只好放松自己的心情,真正意义上的逛街。
尽管在日耳曼主义已经在德国境内开始蔓延,并且以不可阻挡的趋势,在德国高层内逐渐深入。
但是,德国的基层百姓却还是如往常一般过着正常人的日子。
繁华的街道,有说有笑的路人,摆放着新鲜水果的摊主,还有摇晃着手上报纸的孩童。
这里的情景与俄国那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有因贫困而而是街头的人,没有低着头,阴沉地挑选着自己的抢劫目标的人,也没有因为过度剥削而形如枯槁的人民。
在这里,玛利亚可以看到幸福的生活。
他们正在为自己的工作而努力,为家庭而付出。
如此微小且平凡的生活,与明争暗斗的国际交锋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11末月的柔风吹拂而过。
顺长的细发迎着轻风扬动。
玛利亚放松着自己的心情,如一名寻常百姓那般,坐在一张椅子上。
不少鸽子飞落在广场边上,行至于此的路人给它们丢下些许面包屑,引得鸽子一阵折腾。
深吸了一口气。
玛利亚依靠在椅子的后背上,眯着双眸,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有多久没这样放松过?
自从她与约瑟夫见面并开始展开地下运动之后,她的神经就一直绷紧。
一开始,她是想着等建立了Совет后,就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她想着等Совет组织稳定之后,就好好休息一下。
再然后,她想着等组织人员都安全转入地下之后,就好好休息一下。
再然后,她想着等察里津成为核心根据地之后,就好好休息一下。
再然后……
很多次玛利亚都想眯着眼睛,好好地休息一番。
不去想这,也不去想那。
她甚至不愿意去向他人埋怨与苦诉,因为在她心中,这种事情既浪费时间,又过于矫情。
或许,等世界和平了,再去休息吧。
一声轻笑,玛利亚懒懒洋洋的靠着椅背,仍由那轻微的柔风抚在身上。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去想,只享受这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