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索里尼只觉得脑袋一阵颤栗,可全身上下都宛如苏醒了一般。
他轻轻合上双眼。
半响,又一点点睁开眼睛。
金黄色的灯光洒落在墨索里尼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件金色的衣袍。
他深吸一口气。
清醒的大脑,让他想到了很多,很远。
这场大规模战争,必将以德国的失败而告终,这一点他是如此的坚信。
毕竟,就单纯从国际规模来看,那可是德国拖着奥匈帝国这个小僵尸,去跟整个欧洲开战。
无论是资源亦或是兵力,都不可能跟得上。
即使现在的德国可以打出大规模优势,但也仅限如此。
退一万步去说,德国能占领俄国,可俄国土地面积十分广袤,就以德国人那点兵力很难顾及得了整个俄国。
况且,他们不敢招募俄国人来做自己的士兵。
所以即使德国真的击溃俄国人,也仅仅是减轻了自己在东线的压力。
至于西线。
那群法兰西人绝不畏死,也绝不畏敌。
即使巴黎丢了,他们还能战斗,即使前线部队全灭了,他们还能组拼一支新的军队。
那是法兰西共和国的顽强,或许还是最后的顽强。
所以德国不可能战胜,他们的失败是迟早的问题。
墨索里尼已经看到了结局,他只需要推动整个社会党前进,就可以让整个社会党站在历史的洪流之上。
而推动社会党前进的自己,也将会成为英雄。
成为他们所敬仰的人。
“这是我的。”
鹰眸般的眼睛,凝视自己的头顶,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一切,看到了上空的天际。
…………
第二次,墨索里尼在没有经过任何人建议下,开始编写一份属于自己的宣传文稿。
“一个阶级是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特权,除非它被强制这么去做。”
“最终的斗争必将是暴力的,灾难性的。”
“如果不遭受沉重的打击,资本家和上层阶级是不会投降的。”
“这是一个最合适的机会,战争是革命的催化剂,我们绝不能因为保守而失去机会。”
“一个及格的社会党人,应该看清楚局势,看清楚格局。”
“只要战争一打,属于我们的武装革命就到来了。”
“只要战争出现,属于我们的光辉时刻就到来了。”
“不打完一场战争,意大利人民是不会察觉到,他们究竟为什么需要进行一场深切的社会变革。”
“战争,不可避免!”
“我将会引领整个社会党,走向历史洪流的前端!”
这份《从绝对中立到积极中立文章,在未经过任何批准的情况下,很快就被发放下去。
《前进报总编辑的文章,很快就掀起了意大利内部的舆论风浪。
而且这份文章还公开批评了现在的意大利社会党政策,是如此的‘安逸’和‘消极’的。
他甚至还写到,如果一个政党想名留千史,就必须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去创造历史。
这份主动要求加入战争的文章,很快就在社会党内引起轩然大波。
整个社会党人都站了出来,并且要求墨索里尼撤销自己的言论。
因为主动加入战争的言论,对他们而言都是背离党对反战的原则。
意大利社会党代表人甚至提出对墨索里尼进行批判。
很快,这份批判申请得到通过。
面对一众昔日的同僚同事的围堵,墨索里尼独自一人站在中间。
所有人都开始指责他,开始埋怨他。
因为墨索里尼的这一举动,必然会引起意大利政府的针对,甚至会引起民众的不满。
他们需要的是稳定和保守。
一切的不稳定因素,都不能留在这里。
以前,他们联合墨索里尼铲除了党内的改良主义者。
可这一次,他们联合起来,试图铲除墨索里尼。
这一幕是如此的微妙,如此的不可思议。
墨索里尼丝毫不在意社会党人的指责,而是站在所有人的中间,听着他们的宣泄。
直到结束之后,墨索里尼才展开自己的辩论。
他张开双臂,如一名愤怒的偏执狂似的。
“你们的愚昧和保守,迟早都会让整个社会党再一次走向改良主义。”
“难道你们认为,单靠我们的文章,报纸和各种游行破坏,就能够掀起真正的革命吗?”
“革命需要流血,革命需要战争,革命需要武装起来。”
“可是我们做了吗??”
“没有,我们就像是一群小丑,躲在国家的不起眼角落,玩着过过家的政治,在这间狭窄拥挤的房间内去批判,去抗议,去辩论。”
“可是,我们却什么都做不成。”
“我们甚至连民众都影响不了,为什么?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们没有去造势,没有去宣传,我们不单要战争,要流血,更要动员所有群众,没有民众的支持我们将一事无成。”
“真正的革命者,就不应该被教条和规则所束缚,不管谁为未来设计了一套程序,那都是革命性的。”
“在全世界都进入战争的年代里,如果我们再袖手旁观,就等同于放弃了这一绝佳的革命机会。”
“不是所有战争就应反对,只要这场战争有益于革命,我们就要宣动群众,拿起武器,进行一场革命!”
说道最后,他的目光充斥着怒火和狂暴。
所有人都不敢与他直视。
是违背自己党的原则,还是去走那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顿时间,场内有不少人都陷入了迷茫。
他们看向墨索里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在衡量着什么。
墨索里尼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再一次张开双臂。
会议大堂内,回荡着墨索里尼的呼吸,也回荡着墨索里尼的声音。
他说道。
“如果为了顾及党的表现形式而毁灭掉党的革命精神,那将会是我们社会党人的灾难。”
他换顾四周。
所有人都不敢与他直视,纷纷避开眼神。
最后,在长久的沉默过后,墨索里尼离开了这间会议大堂。
离开前他给身后的同僚们说道。
“我会为了社会主义奉献一生,奉献一切。”
“可是,我不能接受一个无能的社会党。”
“你们需要我。”
“社会党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