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故人。”
诗余恍然大悟。
鸿鸣挑眉,微愣,这与记忆中的那人,倒是一样,对何事都随性,似乎没什么能入眼。
这五方生灵千变万化,过了多少个岁月,唯有她,像是始终未变,独立峰前,俯视众生。
“就这么个反应?难道你没什么想问的?”
诗余饮下一杯酒,颇有些好笑地说道:“一直以来心急的,不都只是你们吗?”
“你难道就不想恢复记忆?”
“是我的,它终究会回来,到时候,也由不得我想不想。”
鸿鸣一向说不过她,无论是哪一个她。
“行啦,多谢你的好意,我还要去收集词呢。”说完,她起身,再也没看鸿鸣一眼,往前而去。
鸿鸣是想陪着她的,收集词也好,游历人间也罢,但他终究是了解她的,诗余向来,不爱他人插手,自由自在,无所拘束,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大刀发出微微悲怆的凛冽之声,响彻天地,鸿鸣垂眸,许久,淡淡一笑,伸手抚上刀刃,刀声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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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定风波》苏轼
相传渤海之上,东方之地,有“三神山”,其中一者世人称之为“蓬莱”。
程天应自小听着这个传说长大,父亲身边不少人去寻,皆无一人生还,于是那个被称为展现神迹的地方,被年少的他逐渐埋藏在心底里,成为此生最难以碰却而又最渴望的秘密。
又是一日落日,十年过去,程天应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屁孩,只会站在大人身后点头称好,如今,程家之子以一身剑术名动天下,“落花剑”誉满五方大地,出鞘便见血,剑上的刻纹,弯曲扭转,不像是家中的文字,常人不可读也。
程天应极少用剑,也极少用情。
有人说,此乃天之命格,不可说之。
程家不以为然,父亲并不是馋信天命神明之人,当初的蓬莱之境,亦被淡忘于生活琐事中。
许多人都忘了,或者说,是选择遗忘了,无法触碰的地方就如同悲伤的回忆,被一同遗弃了,才是世人对自己最好的所处之道。
可程天应,从不曾忘记,一日,都不曾。
这世间的好男儿运气都不会太差,上天垂爱,身边总会有佳人相伴,这是一种常见的现象,万物都是相生相吸的。
林中一阵吵杂声,刀光剑影,飞舞着,混着残绿的落叶,风骤起,夹杂着女子的恐慌叫声,似是迷途的小动物,遇上了猎人的袭击,那么的震人心弦。
程天应遇上,总不好随手旁观,见死不救,一出手,招招险毙命,却招招留了些情面,剑,始终未出鞘。
一切,都静了,四周停了声音,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于是,这一出古老的英雄救美,落下了帷幕,大地,见证着故事的发生。
清歌脸上有伤,是一道鞭痕,有些深,鲜血凝固其中,可见那些人对她一个女子是有多狠。
她看着眼前人,他的神情微冷。
清歌垂眸,道谢。
程天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叹一声,到底是救人,那就救到底吧。
一时心不忍,一世情难了。
他本就是游历至此,寻了客栈,领了清歌,叫了大夫,要给她治伤。
大夫见惯生死,却在面对清歌脸上的伤时依旧忍不住摇头,清歌长得不漂亮,只可以用清秀二字,再加上这样的一道疤,以后更别提模样了。
于女子而言,无疑是难过的。
可清歌却好像不在意,只是抚了抚伤疤,笑笑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