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里,画着她的相貌,与大大的“追捕令”三字,鲜红的字,触目惊心。
诗余傻眼,忍不住笑道:“这可好笑,我犯什么事儿了,突然要抓我。”
程小子坐下,伸手拿着树枝戳着火堆,边说道:“官家的说法是,恐你为妖女,危害百姓,为祸江山社稷,遂,抓你去审审,但你也知道,这不过是给百姓的说辞,至于真正是因为什么事,可就难说了。”
“哟,上了几天学堂,认真起来谈吐可不一样了。”诗余好笑,揶揄着,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原来就是这重酬,镇上的人才要抓我啊。”
她一向随性而活,生命中可能会发生的什么事,它必然会发生,人的力量太薄弱,避无可避。
除非……诗余想到这,忽地垂眸,嘴角似乎扬起一丝嘲弄般的微笑。
“你可别扯别的了,现在怎么办呀,神婆。”
诗余抬头,火光照在她的脸上,闪闪发亮,带着夜色该有的朦胧和温柔,“不管他们意欲何为,我可不愿进官衙,肯定没好事。”
程小子点点头,非常赞同她的说法,接着便听到她说:“算了,先不想,过了今晚再说。”
说罢,诗余伸了个懒腰,合上眼。
隔了好一会儿,她睁眼看,便见程小子背对着她,小心翼翼地不停添着柴,保持洞内的温暖,他守在那,似乎一夜间长大,不再像从前那个嚷嚷着要学习占卜之术,嬉皮笑脸的程小子了。
也难怪,出生在镇子里,与镇上的人生活了那么些年月,在他心里那些善良勤劳,不会作恶的人,终究是忍不住露出了另一面,金钱的驱使,是凡人永远难以抵抗的。
人心难测,这些邪恶,本就存在于人们的心底里,埋藏的深浅,只有自己知道。
诗余笑笑,闭眼入眠。
翌日,清晨的阳光带着柔软的因子,伴着细细颗碎的尘埃飘入洞中,程小子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待醒来时,诗余已然不在洞中了。
他一惊,猛地窜起,却见诗余负手大步走进来,穿过那些微光和尘埃,带着笑,站定,对着他说:“傻小子,终于醒了呀,我决定要离开了。”
程小子身形一震,愣住,半晌没搭话,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
“你、你……决定了?”他忽地一屁股坐下,傻傻问道。
诗余朝他走近,来到他跟前,蹲下,眸子对上他的眼,接着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纸,递给程小子。
“看在你给我扫了那么久地的份上,给你,”诗余另一手伸去,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人虽平日烦人了些,但终归是唯一一个真心相待的人,以真心换真心,才值得。
“我教你这几道符怎么画,算是,临别的礼物了。”
程小子一下子红了眼眶,这段日子,诗余任他好说歹说也不肯教他些什么,如今终于肯教了,却是要走了。
或许,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爱躺在树干上看书,爱时不时来两口酒,爱时常挤兑他的人,她活得比任何人都明白,不易大喜大悲,伤春悲秋,不被情感束缚,才是最大的自由。
“我走了之后,你就偷偷溜回家去,料想他们也不会猜到是你救的我,以后,可不能只想着这些符咒,得好好上学堂才是,知道吗?”诗余还是忍不住叮嘱几句,看着程小子用力地点头,笑了。
她起身,逆着光,程小子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那么清楚,知道她在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