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穗子成灵，知道飞沙栖身于此，但你舍不下权力，需得仕族，所以你急着去寻穗子，急着用它，去换你的野心，是吗？”诗余一字一句道，冷静得不像平常，“那你可知，你一旦毁掉了穗子，飞沙，便从此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吗？”

最后那句话，诗余是深吸一口气才问得出口的，很轻很轻，带着旁人察觉不出的颤抖，平淡得仿佛只是再问着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里面的内容，也仿佛是日常问候般随意。

付朝旭还是不说话，拳头捏紧，手背上的青筋都浮现出来，可拳头，掩在宽大厚长的袖子下，诗余看不透他，只知他的神情淡淡，眉目依旧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和情绪。

这样一个人，值得飞沙你等待着他踏尽千山万水而来吗？

“殿下，别被这妖女影响了，时辰快到了，别再犹豫了。”欧阳家主察觉到此时氛围的异常，加上听诗余讲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虽然听不太懂，但也知诗余是阻止而来的，当下当机立断，急忙出声打断所有人的思路。

“所以，你要用她的性命，去换你的一世长安半生痴狂是吗？”诗余紧逼着，一步一步走近，说出口的话像尖刀一般刺向付朝旭的心口，疼了半边。

他终于开口，声音沉沉，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参杂在里面。

“我很抱歉。”

轻飘飘的四字，将一切都毁于一旦，不管飞沙于他而言是否重要，不管飞沙是否成为他的在乎，这四字一出，仿佛是最大的诅咒，将所有的可能都变成了绝望，陷于无尽的悬崖深渊里，所有的情意，从此不复存在，只留的是天地间一片枯黄落叶的悲凉。

方鼎中，被人丢进火种，里面的黄符燃烧起来，升起袅袅的白烟，付朝旭不再看诗余一眼，仿佛怕再看一眼自己便会后悔一般，他的手，从袖子里伸出，缓缓的，像是慢动作的播放，伸到了方鼎上方，摊开掌心，绛紫色的穗子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