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暴风呼啸的声音，重力与吸力汇成的漩涡将大地的一切都吞噬下去，那深部见底的漆黑是那么的熟悉。

蚩尤，它如游蛇一般潜入了大地，顺势而发，化作了无形的黑洞。

黑姬麟没有想到，她伸出的手被握住了，被那个意想不到的人抓住了。

她伤害过他，伤害过他的友人，尽管对方他早已报复了回来，但她从来没有奢求过原谅。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副表情，李清歌见过，不止一次的见过了。

当黑姬麟被蚩尤吞噬化作崩坏兽之时，当他被崩坏兽扑倒而僵持之时，当她被野兽包围孤身一人之时……

那是下意识的绝望，却又不自觉地期盼期望的眼神。

很讽刺吧，明明是相互搏杀的敌人，却又把希望放在了对方的身上。

狂风压迫着身体，李清歌咬着牙，代表空间之力的银光闪烁，但是下一刻，滞留在另一处的两人被一股巨力所拉动，再次前往了深渊。

“怎么回事！？”

虚幻却又彰显着强烈存在感的黑雾自蚩尤的巨口之内涌出，它紧紧地缠绕在黑姬麟的身上，链接着不知道有多深的深渊。

空间再次发生移动，但再一次地，两人被拉了过去。

强烈的拉扯力令李清歌的身体感到了不适，他将空闲的手化为手刀，将空间之力附着，然后挥动。

银白的光华一闪而逝，虚幻的黑雾被斩裂，但是没待李清歌放松，黑雾再次凝结，更多的黑雾如鞭子一般缠了上来。

“没用的，这是蚩尤与我之间的连接……”

黑姬麟轻声地说着，话语随风暴飘去。

但是李清歌听到了。

他咬着牙，一言不发。

“没有羽渡尘，是无法斩断的。”

在一瞬间，暴风消散了，空间化为了避障，为两人阻挡了风暴。

李清歌抓住黑姬麟的手，一点点地将她拉近自己。

但是那黑雾却好像无形的手臂，穿过了避障，将黑姬麟再一次地拉远。

视线越来越漆黑，四周的声音越来越渺小，他们正逐渐往蚩尤的体内坠落。

黑姬麟背对着深渊，一只手，将轩辕剑抱在怀中，紧紧的。

她的眼眸鲜红，却是蕴含着柔光，那张与姬麟一模一样的脸庞，以往那么疯狂的她，却是露出了一个恬静的微笑。

她注视着面前那张脸庞，盯着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眸，看到了很多。

那眼底金色的流光就像是无形的薪火，静静地燃烧，无意识地给予人温暖。

没想到，身为敌人的自己也能看到他露出这种眼神。

还真是不赖的感觉。

轻笑了一声，黑姬麟的嘴唇微动，温柔的声音回荡。

“谢谢……还有，再见……”

手中紧握的手悄悄放松了，李清歌下意识地睁大双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吼————！！”

一声巨响如钟声在耳边敲起，声波化作天灾，将下落的巨石碾碎，将空间屏障击碎。

李清歌的身体一僵，黑雾突然席卷而上，逐渐笼罩了黑姬麟的全身。

更加庞大的拉力自另一边传来，那双交叠在一起的手，被巨力所分开。

“黑姬麟！”

李清歌有些愤怒地声音响起，他看着被拉着，与他分开距离的黑姬麟，发动了能力。

他出现在黑姬麟的身旁，伸出了手。

但是，黑姬麟的手却是放下了，就像她主动松开李清歌的手一样。

她的身躯逐渐被黑雾笼罩，只留下面部，似乎还在微笑。

一抹金色在黑暗中爆射而出，向李清歌飞来。

他下意识地接过，黄金的大剑之上，古朴的纹路静静地流淌。

重力依旧紧紧地抓着李清歌，但黑姬麟的身影，不知不觉间在黑暗中消失。

他看着黑姬麟的笑容在眼前消散，内心不断地被触动。

一直以来，就像他曾经对苍玄说过的一样，他对黑姬麟有着怨恨，因为她伤害过琪亚娜她们。

虽然做出过承诺，但是他不觉得，黑姬麟会向他寻求帮助。

但现在，黑姬麟悄然间做出了改变，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那么现在，自己也要做出选择了！

深吸一口气，空间屏障被撤销，狂风如刀割般击打在李清歌的脸上。

双手握住了轩辕剑的剑柄，浓郁的崩坏能自体内涌向神之键的内部，那其中最为狂暴的一种力量在风暴中静静汇聚。

蚩尤也或许感应到了什么，纠缠着黑姬麟的黑雾快速地向着李清歌席卷而来，穿过了他的身体。

视线恍惚，脑袋突然感觉被大锤所击打了一下，这是来自精神方面的攻击。

另一股力量自轩辕剑内涌出，属于羽渡尘的力量化作无形的屏障，将黑雾拦下。

紧紧是一瞬，两者之间的距离再度被拉开，黑暗彻底吞噬了黑姬麟。

“混蛋……”

更多的黑暗如气泡一般涌了上来，李清歌咬着牙，不再犹豫。

雷光爆裂，金色的耀眼光芒如烈日般驱散了周边的黑暗！

李清歌怒吼着，呼唤着黑暗中的那个人！

当黑暗弥漫了黑姬麟全身的时候，她，闭上了双眼。

手心残留的温度还那么清晰，清晰到足以让她做完一个美梦。

只是她还有些遗憾，因为她没有见到过真正的阳光。

真正的阳光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像这份温度一般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