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彻底黑了。
蓝布衣服的男人推着三轮车,苏澈每往前进一步,它就推车倒退一步,直至靠到它最初蹲着的拐角处。
“师弟,我问你话呢,你知不知道死路往哪里走?”苏澈步步紧逼。
许靖注视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双眼破碎流血的死人在苏澈步步逼问之下不断后退,鬼找人问路叫鬼问路,苏澈这叫什么,问鬼路?
“你这是在干什么?”许靖沉默的走到苏澈身边,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
苏澈没回头看他,反而死死盯着身穿蓝布衣服的男人,“还能怎么,它昨晚不是吓我?我把它吓回来而已。”
“但它可是鬼啊!”许靖艰难的看了缩在墙角身穿蓝布衣服的男人。
“只准鬼吓人,不许人吓鬼,这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苏澈继续往前紧逼,手里的教鞭蓄势待发,“我都问三遍了,知不知道你好歹给个回话,再不说话我可就动手了!”
“......”身穿蓝布衣服男人的嗓子仿佛被糊住,挣扎了半晌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然后它跳上三轮车哐哐的狂蹬,一溜烟的跑得没影,消失在漆黑的浓雾中。
“这都什么人......”许靖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澈,他头一回见识到人把鬼吓跑是什么一个状况,“周通你牛,那个鬼被你吓的没个鬼样,夺路就跑啊!”
苏澈翻身上车,拍着后座,“老许你上来,我们继续追,今天我非得让它指路不可。”
踩着自行车狂奔,两人冲进浓黑的雾气中,追逐蓝布衣服的男人而去。
从黑追到白,从白追到黑,双平工院和临近的几条街道,不大的怪谈世界被苏澈带着许靖溜达了个遍。
终于,在双平工院内的一个死胡同里被他把身穿蓝布衣服的男人再次堵住,它破碎的双眼不断往外滴血,苏澈飞身而下,一脚把他踹到墙上,“跑什么跑,我最后问你一次,死路知道怎么走吗?”
它僵硬的死人脸左右摇动,恐惧的看着苏澈,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屁。
苏澈摇着头失望的看着它,“送分题都不会答,百因必有果,你的死路就是我!”
手中的教鞭闪过炽蓝的电弧,击中身穿蓝布衣服男人破碎滴血的双眼,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那股笼罩怪谈协会的黑雾再度袭来。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双平工院的鬼问路怪谈世界便从苏澈眼中消失无踪,他的耳边听见一丝微不可闻的惨叫声。
旋即,又是一道声音出现。
‘其卅一:守灵’
‘是否进入怪谈’
“咦,可以连续进入怪谈吗?”苏澈凝望着再度席卷而来的黑雾,他非常确定自己刚才的的确确是听到了一个男人惨叫的声音,而且不是鬼问路中的那个身穿蓝布衣服男人的声音。
他饶有兴致的继续在心中默念,“是。”
熟悉的黑雾袭来,一阵刺鼻的烟火味迎面扑来。
这是一间挂满白幡的灵堂,苏澈发现自己的面前是一个火盆,耳旁传来阵阵喇叭铜锣敲击的哀乐,还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抬起头观察突然出现的灵堂,发现自己赫然跪在一副黑漆的棺材前方,烧着纸钱的火盆上方,是一个尖嘴猴腮长满深色老人斑的老头遗像,他的面相有些怪异从里到外透露出一股邪气。
而在苏澈身边,还跪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娃,年龄不大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她侧过头来盯着苏澈,眼神很冷,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