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苏澈盯着看了半天,褚昌荣紧了紧身上羽绒服的领口,浑身哆嗦的咳嗽起来。
“你穿这么厚,不热吗?现在可是七月底的夏天,你又不像我,携带便捷式空调在身。”
褚昌荣转过头,眼眸中隐藏着深深的惧怕,“冷,我好冷。”
他的声音很急躁、慌乱,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但还没从额头上留下来,就被极低的温度冻成冰珠,落在羽绒服上。
“大兄弟,你不对劲,我是个医生......”苏澈看着褚昌荣,无比认真的说道,“我一眼就看出你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沉默了一会儿,褚昌荣仍在打着冷颤,把双手放在嘴前,呼出寒气,把一双手冻得青紫,像冰块般硬邦邦的。
苏澈目前对714路这趟鬼公交了解地不多,今晚那些十年前跟随714路公交车失踪遇害的乘客全都不在车上,所以他打算从这趟车上的乘客身上打听消息。
而褚昌荣这只从江都花园站以外地方登车的鬼,虽说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但它说不定知道些什么苏澈没听过的消息。
褚昌荣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小心翼翼的看着苏澈手里的杀猪刀和闪烁电弧的杨教授教鞭,整个身体往车窗方向倾斜,对它而言,苏澈带给它的感觉,比这趟车上其他所有的乘客都来得危险。
雨势越来越大,已有演变成暴雨的趋势,黄豆粒大小的雨滴不断拍打在车窗上,两边的建筑早已看不清楚,周围黑咕隆咚一片,这趟开往方向和目的地都是未知的鬼公交就像是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中漂浮的一叶孤舟。
车内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坐在老弱病残专座的两个女人侧着脑袋,暗中倾听苏澈和褚昌荣的谈话,怪谈协会众人姿态各异的看着苏澈的表演,鬼司机黎志文默无声息的驾驶着车辆。
“我......”褚昌荣冻得梆硬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忽然低声怯意十足的问了苏澈一句,“我真的生病了吗?”
苏澈板着脸,严肃的点头。
稍显扭捏的搓手,褚昌荣弱声道,“大哥,我没钱看病。”
“不要钱,免费。”苏澈嘴角牵动,在褚昌荣的视线中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说你的症状吧。”
“我浑身发冷,很冷很冷,就像是以前在超市的冷库里面取货时一样,那种寒冷刺破我的皮肤,冻僵我的身体,钻到我的骨头里,好冷......我真的好冷......”褚昌荣似乎很久没有和人交流过,他说话的速度很慢。
“冷库?你以前在超市工作?”
“是的,我是超市的卸货员工。”褚昌荣在卸货员工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他的眼睛里浮现追忆的神情,仿佛想起了什么让他刻骨铭心的事情。
“工作很累,但也很充实,像我这种没什么文化进城务工的农村人,找到养活自己的工作,每个月攒下一点钱寄回家已经很幸运了。”褚昌荣的声音很低沉情绪不高。
苏澈侧耳倾听,“那你身上的病又是怎么患上的呢?”
忍不住的抱胸发抖,褚昌荣继续说,“大约是一个月前的晚上,超市已经关门了,你们大多数人可能不知道,当超市关门后,我们的工作才开始。运货的车辆停在库房前,我们就像是工蚁一样的将货物搬上搬下,库房冷库里的冻品卖完了,货车拉来的货物都需要进冷库。”
“我那天莫名其妙的感觉很累,搬运完货物已经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想休息下,不知怎么的我竟然在冷库里睡着了,我是被冻醒的,醒来后的我发现冷库的库门居然关上了,发白的冷气从出风口往冷库里面刮,我冻得浑身发抖,货物包装的烂棉絮,撕烂的化纤包装袋,我拼了命的往身上塞,最后我在库房里找到了一件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羽绒服......”
“身体逐渐暖和起来,甚至有些发热,我裹紧了羽绒服身体居然开始流汗了,但我不敢脱衣服,把找到的烂棉絮包装袋裹在身边,过了没多久,我又感到了寒冷......很冷,钻心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