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做得好吗？”

祸斗脸色惨白着，眼里怀揣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担忧。

浑身都在发冷发颤，就这么紧紧依偎在留云的怀抱里，像是害怕被丢弃。

留云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人偶，又看着祸斗那双病态模糊的眼眸，似乎明白过来了些什么，她先前就问过胡老，祸斗是如何来到璃月港的。

结果答案自然是一问三不知，却唯独那时这孩子脖颈上的项圈铁链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比如这个孩子眼里的世界根本就与平常人已然相去甚远。

至少她已然看出来，祸斗之所以会如此拼命地想要将这个训练人偶摧毁，恐怕并不是单纯地为了赢，而是害怕失败后被当作失败品淘汰丢弃。

他不是一个完美的孩子，但拼命地在成为一个完美的，可以不被抛弃的人偶。

这就是留云此刻从祸斗眼里看出的情绪，这让她在一时半会间居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孩子的问题，否定会让其此刻更加不安惶恐，肯定却又是在助长他病态的观念。

“根本上讲……这孩子兴许早就疯了，只是碍于善良仍伪装成尽量正常的模样而已”

她温柔地揉了揉祸斗的小脑袋，声音亦是无比柔和。

“孩子，你做得很好，但这并不是你真正想做的，你不应为了我的意愿而挥刀。”

那松软的羽毛蹭着祸斗的脸蛋，让他缓缓平复了心绪。

“我希望你是骄傲地、勇敢地、遵循着自己的内心活下去，而不是为了讨好任何人而变成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模样，这世间万物此消彼长匆促而过，唯独生而为人必须顶天立地。”

留云看着祸斗眼里的不安缓缓消散，那无声的泪水从眼角淌落，也是感到十分心疼。

“在拿起武器战斗的那一刻，你必须知道这把武器背后保护着的是谁，那可以是自己，也可以是任何你想保护的人，刀剑无眼，但是你有。”

“为师不知道你经历了多少苦难，但苦难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人向往美好的明天，并为之努力，这也是为何流泪可以宣泄内心苦楚让人畅快淋漓的原因。”

她用翅膀轻轻点了点祸斗的胸膛，眼里带着期望与笑意。

“为师带你去喝杯温热的水吧，府邸内也有温泉，这阵子就不训练了，且先歇息几日，好么？”

祸斗支吾着，眼里打转着泪花点了点头。

他闭上了双眸无比珍惜地将头埋入留云借风真君那柔顺温暖的羽毛中，有着对方用翅膀轻轻护住自己缓缓走进了府邸洞天。

他记得，很久以前也有人和他说过必须要骄傲勇敢地为自己而活。

但是说出这句话的那个对他最好的人，好像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知道他该听话该这样做，唯独内心的恨无法消弭，他的内心终是无法避开稻妻的雨躲进璃月的家门的。

……

夜晚的玉京台，月海亭内。

月光透过窗棂映入户内，照耀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少女与之对望。

那双温柔似水的双眸中倒映着整片星海的亮光，那安澜文雅的微笑有着三分柔弱七分坚韧。

……还有九十分的疲惫。

她淡淡的黑眼圈似乎已经挥之不去，睡眼惺忪的模样只显得她愈发柔弱。

“已经连着加班好几天了呜……终于可以抽出几天闲假了。”

“终于可以上山见一见师父了，唔还有要带礼物去给可爱的小师弟才行。”

她微微伸了个懒腰，便于行动的紧身服饰下那丰腴优美的身体曲线足以让明月遮羞。

少女的头顶上有一对绵羊般的小角坐落在那如湛蓝流水般的长发里，一条轻轻晃动着十分引人注目的呆毛立在头顶，显得煞是可爱。

“唔唔不行，甘雨你怎么可以有偷懒的想法，要加油，为了璃月，为了岩王帝君。”

这位名叫甘雨的少女晃了晃晕乎乎的小脑瓜，拍了拍俏脸，又将社畜般无神的目光望向了那书案前倚叠如山的公书文牍，在心里轻轻为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