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阿桃，这样我会害羞的……”
他只是神色有些恍惚，钴蓝色的眼眸底藏起了所有感伤。
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都留给对方，在他的善良有一天化作泡影散去之前。
见状，小云堇眯起眼睛，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滞塞感，总之就是十分不畅快，因为祸斗那样的神色从来也都只出现在面对小胡桃的时候。
但此刻她却也不知为何，不想去表达自己的不满。
因为那样的神色，似乎也已经越来越少出现了。
抱着锅巴的小香菱则是似乎嗅到了这似有若无的火药味，看着小云堇和小胡桃各怀心思的小眼神，似乎也明白过来了些什么。
“没事啦，七七再多几次见面一定能记住我们的，有件事情我一直都很好奇”
她嘿嘿笑着，一如既往地打着圆场。
“就是斗哥哥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和我们介绍过你的师姐和师父诶，我们也想认识她们，对吗锅巴？”
她搂紧了锅巴蹭着脸，后者只是卢卢卢地应着，内心已然云淡风轻地表示这种程度的力气已经完全勒不到它了，毕竟它怎么说也算个魔神，只要吃好喝好，实力早晚都会渐渐恢复的。
“唔……我的师父是一只有点瘦的布利啾，脖子很长很好摸，很喜欢抱着我然后讲好多故事给我听，我已经和爷爷说啦，过两天就要去看望她，我好想她的。”
祸斗微笑着，把心中的阴霾抛开，如数家珍般念叨着自己的师门关系。
“且慢且慢，阿斗，我们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从你的口中得知了世上有布利啾这样一种神奇的鸟类，能说话也会飞，还能打林猪……但我们就是没见过，有些想看两眼实情。”
小行秋歪歪头，说着自己的疑惑。
祸斗微笑着，向着众人说出了这样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嗯，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布利啾玩哦，正好我也想去问它一些事情。”
他也想向对方问清楚，荧那天如此反常的举动，到底起因为何。
他也想透过那些似有若无的过往碎隙，寻回完整的自己。
“不过布利啾它说过哦，不是每一只布利啾都是好布利啾，大部分的布利啾都是大坏蛋，它是怕祸斗有一天认错了人被骗，但其实我记得它的味道，不会认错的。”
“如果我们去寻它玩，就一定要替它保密才行哦，布利啾平时很忙很忙的。”
他的声音很轻，就只是说着，珍惜无比地看着众人那欢呼雀跃的神色，将这一幕深深记在脑海里，想当作珍宝永远不忘记。
哪怕其实，他早就已经死在了冰冷的大海底。
海面上空的月亮在水中的倒影，给他带来的虚假温暖如此珍贵，如此美好。
却是因为太过真实而让他不断怀疑，是否这仅仅只是一场梦。
……
“小斗，七七来找你玩了……唔？”
很快，七七就抱着小团雀十分开心地一路小跑了过来，向着祸斗招手着，又在看到对方眼下显得完好无损的手脚时微微愣了一下。
她缓缓走上前来，神色不知为何又有些落寞。
“七七是不是……在做梦？”
她牵起了祸斗的手，十分珍惜的抚摸着，那僵硬的笑容中带着迷茫。
“小斗……这是刻意展现给七七看的世界吗？七七是不是又记错了假的东西……”
她的话很柔软，有着淡淡的委屈。
那双空洞的粉紫色眼眸，让祸斗的神色先是微楞。
继而又终于在惶恐中发觉到了到底哪里不对。
如果璃月的美好，也只是刻意展现给他看的世界，是骗他的该怎么办……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只浮现了一瞬间，就被他浅浅选择淡忘。
直觉告诉他，如果去追究这个，他会失去眼下所有的美好，与所有的爱。
“……没有在做梦哦，这不是刻意展现给七七看的安慰，不是故意骗七七开心的哦，祸斗的手脚长回来了哦，是好事啦。”
祸斗微笑着向七七开口安慰着，笑容显得有些牵强。
他看着七七十分怯生地左右看着那向她微笑招呼的众人，眼底熟悉而又陌生的光彩，就像是他自己在面对过往一切时那般显得迷茫无助。
下意识地，他伸出手将七七的小手紧紧牵住。
“一切，包括祸斗的手脚……都是真的哦。”
他骗着七七，骗着所有人，骗着自己，沉溺在美好的梦里不肯醒来。
他明明也已经知道什么是假的，什么是他愿意笃信着的，什么又是他不肯接受的了。
另一边，小重云则是一脸无奈地抱着一大窝小团雀，脑袋瓜上还顶着好多只啾啾叫的捣蛋鬼，不时蹦跶着让他走得举步维艰。
“这些小团雀都是阿斗你买来送给七七的吗，虽然它们很乖，但未免也太多了吧……”
他轻叹着，将那些小团雀们放下之后，它们便十分乖巧地蹦到七七身旁，围着她打转，让她显得怯生的神色渐渐变得柔和欣喜。
祸斗见状，只是微笑着，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看见七七时，他会有种十分亲切的，像是遇见了同类那样的熟悉感了。
现在被小团雀们围绕着变得开心的七七。
和被璃月港众人围着渐渐适应成温柔乖巧模样的祸斗，真的好像，却有不一样。
因为七七只是七七，但他是祸斗、是获斗。
……是国崩。
他环顾着此刻身旁那已经陪着七七一起逗弄小团雀们玩的众人，微笑着自问。
“祸斗真的……能留在这里，生活十年么？”
只是现在终于想清楚的他，已经再也不能像往日那般言行幼稚天真，逃避成长了。
“如果我只是获斗，那该多好……”
他拾起了一旁小行秋放着的木剑，在手底轻轻摩挲着。
那钴蓝色宝石般眼眸中，像是一片倒悬的大海，像是造物主淌落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