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马灯般的记忆最后定格的画面。
……
是在街旁的一个小笼子里,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粉红色狐狸奄奄一息,遍体鳞伤地轻声再呜咽不出声响,只是把那眼眸无力抬望。
那最后将牢笼打开,将她轻轻捧起,不顾她那被污水沾染了污垢显得肮脏的毛发,就将她拥入怀抱的那对双胞胎少女,身后紫发飘飘。
她咳着血,缓缓地闭上了无力的眼眸。
……
可那一刻,她笑得像是赢了世界。
……
忽然出现倾盆大雨,雷霆翻涌在了天穹。
影黯淡着眼眸,瘫坐在地上轻拥着怀里已在弥留之际的八重神子,把手掌轻轻放在了对方那还在流淌鲜血的胸膛上,干裂的口吻再无话语。
她嘴唇轻微动着,像是在不解地问着谁。
问着什么问题,就只是看着那已经化作灰烬在雨水里失去踪迹的封封信件,泪水从眼角淌落。
她远眺着白狐之野外的位置,眺望着影向山,那孤独的身影被雨水浸透,透彻心扉的冰冷,也终于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言语了。
现在她心痛,心灰,心冷,心悔。
可是,当真的有心恨么……
她还剩下什么,是可以不被夺走的?
亲人,挚友,她手中的刀,她的愿景。
那丹凤美眸中,黯淡的颜色如此浓郁,只是不知所措地看着怀里渐渐变成粉色狐狸的八重神子。
“姐姐……”
她下意识呢喃呼喊着,那个会在她面前替她承担起一切的身影,但声音真的已经很微小了。
像是也已经知道,希望不曾存在了。
只有她知道,那一刀已经连对方的贯穿了胸膛的伤口都已经烧焦,都已经面目全非。
周遭呼喊着让大夫赶来的幕府军的声音,以及那提着担架向这里竭力冲来的人们,步伐踏落水洼时溅起的声响,都如此无力。
而下一刻,似乎有谁站在了她的面前。
老针沉默着看着那瘫软在影怀里的粉色狐狸,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写满了不解,也有悲伤。
“……这位夫人,贵府的宫司大人又三令五申地把我这个老头子唤回来……就为了这个?”
他颤巍巍地弯下腰,将那奄奄一息的狐狸抱在了怀里,看着那烧灼的伤口抿起了苦涩的唇。
在他就要站起的那一刻,他的衣角就被影紧紧攥住,少女呜咽嘶吼的声音如此悲哀。
就像是害怕那最亲近的事物会被他抢走那般,害怕被抢走之后就再也回不来那般。
那一刻老针回过头,倒映在他那浑浊老眼中的画面里,影睁着茫然恐惧的眼眸只是流落着不尽的泪水,那瘫坐在地上哭喊的模样……
真的很像很像,很像极了那孩子在最无助最茫然的时候,真的已经再承受不起伤害。
那受尽了失去,受尽了损失,受尽了心底的磨难的模样,是真的会将灵魂都击溃的。
他回想起了祸斗一直放在身旁的狐狸面具,在他擦拭甚至是提到的时候,他那无比珍惜得就像在亲昵熟悉之物的模样,原来……
一直都是世代没能挣扎出来的影子啊。
……
璃月港,不卜庐屋檐下雨滴滑落。
祸斗面无表情地望着像是在哭泣流泪的天空。
那双钴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的色彩,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狐狸面具,数着雨滴。
那身病号服如此洁白无瑕,此刻却像是裹着心死之人的白布那般,让他那已经不在乎是否会让冷风刺激的身体,连颤抖都已经奢侈。
胡桃坐在他的身旁,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只是呆坐在石阶前许久许久都一动不动,不同的是祸斗只是看着天空,而胡桃一直在看着他。
那双梅红色的眼眸中失去了很多光彩,那占据了她眸光全部的少年,此刻就像是穿着同样白色的囚服,像是戴着项圈铁索那样形同木偶。
她缓缓伸出小手,在祸斗的怀里将他那抱着狐狸面具的其中一只手牵住,也就这么牵着。
是谁任性地,变成了十指相扣,渴望着那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心意能够持续到永远。
“……小斗,以后我来扫大院,我来做饭给你吃……换我来对你好,你愿意吗?”
她将那小脑袋瓜靠在了祸斗此刻一动不动的肩膀上,等待着那好像不会出现的答案。
那悲伤的泪水,在过了好久好久以后,终于从她的眼眸中缓缓淌落,那嘴上却扬起了甜甜的笑容,只是轻轻蹭着对方。
“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哦!!就这么说好了1哦!!不可以离开我哦!!”
胡桃此刻分明嗫嚅着唇,可那说出的话语里带着的小脾气,真的很奢望着对方能够珍惜。
但是这几天,她这样的话语真的已经说了很多遍很多遍很多遍了,她知道对方已经不会回答自己了,她知道自己的小斗一定是病了。
所以啊,她要照顾他,照顾他一辈子都好,这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最好,最好的人了。
……
“嗯。”
那一刻,微风吹起了谁蓝紫色的长发。
那声音很轻也很好听,却让胡桃的眼眸蓦然睁大着,继而又笑眯起来,那一直打转在眼底的泪水从那泛起绯红的好看笑脸上滑落。
“小斗……我爱你哦。”
“……”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