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那被称为凯亚的男子只是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
他的神色渐变凝重,只是紧紧盯着眼前分明在气质方面完全与上一秒都变得截然不同的少年,甚至都觉得自己身上的感官都因对方眸底的冰冷而刺痛。
在提瓦特大陆上,没有神之眼便无法驱动元素力基本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兴许璃月仙家秘法中有着能另辟蹊径的方式、至冬国科技成果之一的邪眼也可以达到形同类似神之眼的效果,当然这两者绝对不是最典型的例外。
例如魔物乃至魔神的子嗣、深渊教团的人同样可以催动元素力为己所用。
这其中种种可能若是非要在眼前的少年寻一个最有可能的境况,似乎对方身上那远非常人所能企及的元素量已经给出了相符合的答案。
“……少了神之眼的遮掩,我才发现你身上的元素量简直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啊,我说小朋友,你该不会是七国中哪位魔神的子嗣吧。”
凯亚呢喃着,一边狐疑地摩挲着下巴一边端凝着祸斗仍是没有丝毫变化的神色。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还不算太晚的天色,倒也并不忌惮对方是否会大范围催动那些元素力以动用声势过分的招式,至少这对对方当前的处境百害而无一利。
“不说话的话我就当我猜中了,现在想来我也已经好久没有找点乐子运动一下了,再不活动活动筋骨,身体都要长出蘑菇来了。”
那腰间的西风剑几乎窥不见丝毫动作便已经落在他的手底,挽着十分优雅漂亮的剑花就这么平举在身前,直直对准了另一边的祸斗。
“比起团里的差事,还是挑一个好对手要有趣得多。”
话语落下的同一瞬间,这暗巷中的温度分明就悄然降低了许多,那周遭房檐上未落的晚露都被凝成了冰华冻结在原地,倒映出暗巷里闪过的光影。
那是凯亚蓦然间眼眸睁大,微不可查地流落出几分错愕的神色。
““傀儡谣”——黄泉路”
蓦然间铁剑交锋的声响如此清脆地炸开爆鸣,这冰华都顷刻间被震成了碎屑纷飞,翻卷起的风浪把寒雾几乎都卷到了暗巷内里。
一把暗铁剑已然抵在了西风剑的剑身上,交错起不时翻覆的火光如此浓烈,分分明明就已经几乎要凑近到凯亚的脖颈,几乎可以倒映出他额前冷汗。
祸斗面无表情地盯着凯亚那脚下那道大抵被他一路横撞出几近五米距离的痕迹,不动声色地伸手一把攥住了西风剑的剑锋,死死攥住。
下一刻他手底的暗铁剑已经翻出剑花迅猛无比地从另一个刁钻的角度向着凯亚的心窝捅去,分分明明是已经下了死手那般毫不犹豫。
无人得知此刻他脖颈上被粉底遮盖住的咬痕有多鲜艳,几乎让他心底些许留手的恻隐都掩盖了过去,徒余在搏命时毫不收敛的杀伐果断。
这一刻凯亚紧缩起眉头瞥了一眼对方那只几乎是用掌骨卡住剑锋的手掌,在如此近的距离他根本无法将剑收回亦或是顺势削下对方的手掌。
若是松手便意味着自己已经被对方缴械,而在任何一场骑士决斗中被敌方卸下武器无疑就意味着败北身亡,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狠戾至此。
下一刻那腰间的匕首就被凯亚迅速抽出,看似十分险却又恰到好处地弹开了那直刺胸前的暗铁剑,手肘亦是顺势就要砸在西风剑的剑身上将对方手掌震开。
却是在这同一瞬间,鲜血骤然纷飞。
祸斗像是感受不到疼痛那般把手掌顺着剑锋滑落,飞溅的鲜血洒落在了他那双钴蓝色的眼眸中,他却就这么睁着像是感觉不到般分毫不为所动。
那鲜血同样顺势飞溅到了凯亚那一只流露在外的独眼上,于血液中掺杂的些许雷元素力刺激得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把眼眸颤抖着闭上。
亦是在同一瞬间,凯亚已经顺着经验把匕首向上方格挡。
却只惊骇地感觉到自己手底的匕首确实切到了什么,祸斗居然就这么跳到半空迅猛无比地把腿向着凯亚锁骨的位置狠命一砸,不顾中途拦截的匕首。
这瞬间凯亚只感到心头一闷同时身体一沉,膝盖亦是在这坚硬的路面上砸出了蔓延开来的裂缝,几乎是在陷入短暂晕眩的同一瞬间剑风已经从耳畔呼啸而来。
这势头分明就是要将他枭首,由不得他不感到心底发寒。
又是一道金铁交错的声音,两人的身形已然远远分开。
祸斗面无表情地拔出了腿上嵌入的匕首,带着鲜血随手抛在了地上。
“原来你另一只眼睛看得见啊,这倒是个新鲜情报。”
他挥了挥手上的暗铁剑,分明就熟络得如同千百遍振去鲜血的动作让不远处沉默不语的凯亚彻底凝重了神色,眼底再无任何轻佻。
这种亡命徒的杀人技,任谁突然遇见都会感到心底发凉。
对方绝对是个刽子手,手底沾染的鲜血绝对远超任何人的想象。
“……我从迪卢克那里打听到了情报,说是你以前大概是在至冬国那位女皇手中效力的,但很奇怪的是无论如何从至冬国翻找都没有你的信息。”
凯亚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忽然就做出与那先前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现得截然不同的杀伐行径,但放在此刻似乎也不算是多重要的事情了。
“我原本还怀疑那情报的真伪性,现在我倒是丝毫没有怀疑你就是她培养出来的杀手了,此番来到蒙德又会是要谁的命?我这种小人物总不至于被盯上吧?”
他试着从对方口中套出所谓情报,眼底写满的只有忌惮。
这一刻不知为何的,单单只是这巷子里忽然落下了雨滴。
祸斗只是不动声色地从空间背包里又翻出了一把暗铁剑,就这么双手各持握着一柄像是在掂量着什么,身旁还缓缓飘飞着一本从丽莎那儿借来的魔导书。
很久以前当他的精神还未完整的时候他就想过,他究竟可以做到哪一步。
心魔一战中借魈的业障模拟出无想的一刀磨灭灵魂的效果,其前提是他必须要有魈在他身旁作为提供业障的源泉,因而这一条路他始终都没有考虑过。
魈在他心底已经是如亲兄般的存在,因而这个盘算他万死都不会考虑。
但在那场战斗中也并非一无所获,在破开钟离于那纸险些让自己破碎的契约时他也已经掌握了如何同时催动几种不同的元素力。
即便如此,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催动自己最为熟悉的两种元素。
那便是水元素与雷元素,这大抵是因为其中一个人格本应是前者,而他终究还是向着后者伸出了最为渴望的手掌而已,并没有太多值得奇怪的。
“……我并没有想要杀谁,我也不是一个喜欢滥杀的人。”
“但是你说错了话,所以我感到心底有些愤怒……我不介意给你时间思考你到底说错了哪一句,假设你还能有所为时间的话。”
下一刻时间仿若静止,一切都像是定格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