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城内,温婉月光仍是照入门户。
祸斗十分恬静地熟睡着,盖着小被子时也总会下意识地把怀抱微微搂紧像是害怕怀里某只凶巴巴的小奶猫未婚妻会滚下床一般,不时梦呓呢喃。
“阿桃……不要啃我的脸啦不能吃的……”
他那细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着,那梦话不知为何有些稚气懦弱。
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肉脸上也浮现出了些许委屈无奈。
但那一如既往的温柔似乎一直都未曾变过,却不似他平时的任何模样。
就在今晚酒馆快要打烊时,凯亚佯装醉意地倒了杯酒推到了祸斗的身前说是如果喝下去,他就把一些对对方而言十分重要的消息诸付。
继而沉思了半晌过后,祸斗便眉头皱也不皱地将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尽管最后凯亚的这一教坏小孩子的行为被丽莎带着和善笑容制裁得可堪惨绝人寰,他也确确实实从对方口中得知了眼下稻妻境内的些许风声走动。
但蒙德的酒终究是有着十足后劲,大概凯亚也特意挑了最为不怀好意的一款。
朦朦胧中,床铺上的动静愈发不同以往。
祸斗毫无征兆地缓缓坐起了身来,轻轻打了个小酒嗝。
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有些迷离与呆滞,红彤彤的小脸蛋上也都是醉熏颜色。
“祸斗的睡衣怎么不见了?这里是哪里……阿桃呢?”
他软趴趴地揉了揉惺忪睡眼,抱着枕头一晃一晃地走下了床。
继而就这么光着小脚丫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这小房间,怯生生地环顾着这陌生的宅邸,想要呼救又害怕惊动把他“绑架”的那些坏人。
“魈师兄!!快来救我,二师姐、师父、帝君大人……爷……”
在他最后想要低声呼喊出那声爷爷时,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淌落。
继而祸斗委屈巴巴地抿着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般轻轻擦拭掉那滴好像是忍了很久很久的眼泪,那滴眼泪应该是他的……但为什么会忍耐那么久呢?
“唔……头好晕,为什么要绑架祸斗,祸斗又不能吃……”
他支吾着不知所措地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前,悄悄拧开门把手。
那小脑袋一望进去就看见了床上因睡相极差而招致衣衫不整的丽莎,一下子就忽然给吓机灵了,坏女人的味道他已经刻在了脑海里了绝对不会认错。
他一定是在某天睡着的时候给坏女人抓了,但是自己一个五岁幼崽肯定是打不过人家的,最有可能的后果只会是被摁在地上咬舌头。
可大门又已经锁上了,他也不太敢翻窗……丽莎的床头柜上除了乱七八糟的衣物以外好像就放着一串钥匙,只要摸到它就一定能够逃出去。
于是祸斗就趴在地上像只猫猫虫一样一点一点努力地爬了过去,小手向着床头柜上努力摸索,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动静怕惊醒了熟睡的丽莎。
而丽莎早就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一边装睡一边半眯着慵懒眼眸好奇地看着此刻好像不太聪明的祸斗,如果不是因为那外貌的确不会认错。
她大概一点儿都不会相信眼前这气质懦弱好拿捏得像只刚出生的小椰羊一样的小傻瓜会是平日里喜欢扮猪吃老虎的坏小孩,这反差实在过于巨大。
那只努力摸索的小手好几次都从那串钥匙旁边晃过,碍于不敢抬起脑袋瓜看个究竟的原因又总是没能成功拿到,几遍下来连她都看得有些着急。
甚至偶尔还会摸到她几件内衣物然后拽下去呆滞几秒,又颤抖着将其拿上来重新放回原位,那手忙脚乱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于可爱。
“哦?原来这小可爱喝醉了啊,原来酒量这么差的么?”
丽莎觉得有些好笑地偷偷打量着那趴在地上着急得眼里转悠泪花的祸斗,看着对方那熏红着小脸还悄悄小声给自己鼓劲的模样,大概也就明白了些什么。
抱着些许恶趣味,她还是弹指微微一动打出些许电弧把那串钥匙碰到祸斗那只小手章里,又看着他像是十分欣喜那般傻笑着一点点往门外爬了出去。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听着那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褪去后才悄然跟了上去。
现在她真的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喝醉酒后原形毕露的小椰羊能跑到哪去。
……
蒙德城大街上,夜风大概是有些冷的。
祸斗委屈地抱着枕头左顾右盼着这陌生的大街。
最终他判断出来自己是被连夜拐出了璃月港,一路卖到了这里。
那泪花已经在眼里打转,他又攥紧小拳头像是想起了胡桃甜美的笑脸,终于又鼓起了勇气向着光最亮的地方一路走着,吸溜着泛红的小鼻子。
“不能被卖给别人,获斗属于阿桃……必须要回到阿桃身边的……”
他碎碎念着,一路循着灯光走到了冒险家协会门前。
这也是唯一一处有着和璃月港一样门牌匾的地方了,他的希望都在这里。
那缓缓向着大门伸出的小手微微颤抖,终于还是怯生生地将其推开。
此刻冒险家协会内,招待台处。
凯瑟琳苦涩无比地坐在椅子上,摩挲着自己的手掌。
她无数次从街上远眺着祸斗的身影,却总是找不到一个真正合适的机会去见他一面,她不能够主动提前联络道对方,因而只能等待着对方在夜深人静时来到这里。
可是就单纯是这样千难万难的契机,分明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如今凯瑟琳最害怕的就是偶然在某天对方忽然望见了她,怀揣着最由衷的希望过来与她相认时被那天上的执政者盯上,落得一个最不公的下场。
因而若是真的有那种情况,即便内心苦痛万分她也只能矢口否认彼此的关系。
“小祸斗……我的小祸斗……他一定又吃了很多苦吧,明明身为系统意志传承者的我们应该好好保护他的,不应该只是坐在一旁看着的……”
凯瑟琳捂着脸无比柔弱地呢喃着,声音里流露出由衷的悲哀苦涩。
她的手指都有些发白,嗫嚅着唇带着哭腔万分不甘地祈祷着。
“明明就差一点了,只要能吃下那颗日落果那孩子就可以逃离人偶的命运做一个正常孩子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啊,对那孩子好点吧……求求您了……”
要多绝望,才能让一个最清醒不过神明根本不存在的人向神祈祷。
但是现在她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相信虚无缥缈的奇迹。
那招待台前却忽然轻轻放落了一个枕头,怯生生的声音轻轻响起。
“那个……大姐姐你是在哭吗?我把枕头借给你,抱着他就不伤心了……”
祸斗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个被放落的枕头,他需要抱着一些东西才可以壮胆。
但是现在那个面具不知为何也不见了踪影,他就只能抱着柔软的枕头了。
继而他那双钴蓝色的眼眸又缓缓停驻在凯瑟琳蓦然一颤的身影上,面露担忧。
“……大姐姐?”
在看到凯瑟琳被泪水晃花的凄美笑脸时,他悄无声息地攥紧了那颗不知为何变得隐隐作痛的心脏,微微张大着嘴愣在了原地。
现在他不记得对方是谁,但是他知道对方一定是世界上最最最最支持他也对他最好最好的那个人之一,对方一定是他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
祸斗微愣着缓缓伸出小手想要擦拭掉凯瑟琳脸上的泪水,那手掌也被对方很轻很温柔地牵住,凯瑟琳就这么带着欣慰笑容将这只温暖小手倚靠在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