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荧甚至都砍断过你的手脚把你活活削成了人棍丢到水潭放你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吧,为什么不让更好的我们去给她一点教训呢?!”
那如蛊惑般的声音里怀揣着最浓烈的恶意,也有几分茫然的爱。
闻言,祸斗拢起高马尾轻轻摇摇头,下意识轻抚了一下那被鲜血染红的白皙锁骨上于脖颈处分外显眼的咬痕,此刻他才发现那原来已经渗进了骨里。
“她没有决定做任何主动要伤害我的事情,那从来都只是反抗和挣扎。”
“我追上去了,目的是要把她留下……所以早已被我逼疯的她害怕了。”
“我的手脚确实被她砍下来过,她哭着砍的……那也是被我逼迫着砍的。”
他那双钴蓝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国崩,一字一句。
“把她逼疯了,难道又能怪她疯了伤害到了我?”
“我的活与死之间在我决定踏足跟上她的时候,中间就夹了个该。”
他当然知道对方也很清楚,为什么要荧在这个地方落这么一个显眼倔强的印记,无非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永远属于她,这是一种很无力很绝望的恐惧与扭曲的爱。
因为对方一定很害怕自己哪怕选择拼死都要怯除这个印记,把她这几百年来仅有的一场美梦重新化作泡影,把她独自抛回到一场名为深渊与痛苦的黑暗中。
“和阿桃不同,荧的爱真的太过脆弱太过凄美,扎根于痛苦之上。”
“我想大概哪怕我去到深渊那边把她占据,她也只会在哭泣过后不再还手。这可能也是她病态的请求,我无法否认我是占有她的污秽土壤。”
他的声音缓缓顿了顿,变得沙哑低沉。
“但你知道么,国崩……无论前世今生我一直都觉得她很耀眼。”
“她是我灵魂中的第一道阳光,我无时无刻想要把她留在身旁。”
“但你知道我跟你哪里不同。”
这一刻,他傲慢的唇角微微扬起似是嗤笑了一声讽着什么命运。
“我觉得啊,爱一个人不止是喜欢她的光芒。”
“而且,还要允许她有光芒……你听懂了么?”
“我会竭尽所有把阳光甘露带回她的身旁,把黑暗的天穹用空想的一刀分作两半,让她有可以继续奔跑的温柔,待她如皇后。”
那清冷低沉的话语回荡在寂静的周遭,如永生永世都不会改变的决意亦是绝意。
听了这话,国崩渐渐睁大着那被仇恨与怒火填满的眼眸。
一种名为茫然的色彩被他用最深沉的怨毒点点抹杀,点点否认。
瞬息间两人的身影又如电光火石般交错在一起,这一次的搏杀几乎已经把那刀刃都震碎,唯有雷光死死缠绕着那崩飞的刀刃碎片将其化作鞭刃般抵死搏杀。
“那稻妻的恨呢?!你生来就是祸害!!!”
他猛地把甩开一切,一拳狠命地砸在了祸斗疏于外界现实而辗转的错愕。
几乎这一拳已经将祸斗砸落在了这漂浮不得入沉的海面,砸得他眼眸都圆睁。
“永远都是祸害!!都是因为你!!你从小到大就是这个样子!!就是因为这个样子!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是因为你这么虚伪!!”
那一拳接着一拳打出了血水飞溅,打得祸斗的高马尾都散乱开漂浮水面。
“待她如皇后?!你当你是什么人!!你还以为你是什么稻妻太子爷吗?!”
国崩一把把祸斗的衣领拽起,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
“我们连名字都没有,没有。”
“国崩那是上一世我自己起的,因为干涉了轮回所以这一辈子她才会给你起这么一个名,你可知前世她再一次见我的时候喊我什么?!”
“她甚至都喊不出口,她根本就没有给我们这种试制品起名字。”
“既然她的嘴脸记不住我们的容貌,就该砍下来让她被所有人也一样记一辈子,你以为这一世会有什么改变吗?就算拿了她的神之心……”
“就算明明已经把名字都起得那么像是在向她宣战向她挑衅,她也永远都不肯出面搭理你哪怕一秒钟,她只会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扔个羽毛给你让你自生自灭。”
他剧烈喘息着,那双怨毒的眼眸色彩仍是浓郁得化不开。
“……然后呢?”
祸斗口鼻溢血而显得有些不清晰的反问声音如此平静,仿佛早有预料。
“把她的头砍下来砌在墙上,然后呢?”
他轻轻呛出了一口血沫,认真无比地反问。
闻言,国崩缓缓低垂下眼帘,咧起了嘴角似乎已经想到了回答。
可来不及等他回答,后者的声音已然不紧不慢地响起,似在讽着谁的无力。
“我替你回答,然后你就会竭尽所有乃至豁出灵魂也要找到把她复活的办法。”
“你会一边念念不忘着你那所谓的血海深仇,一边像是疯子般卖弄你的荒唐戏直到你失修锈毁,再到一片荒芜中试图找到她的坟墓企图死在她面前。”
那丝毫没有留任何情面的话语,否认了对方口中那些残虐的只言片语。
让听着这些话语的国崩眼底的淡紫色都晕尽了一抹可怖血红。
他那攥着对方长发的手掌逐渐变紧,似乎已经在无声警告他别再继续。
继而祸斗似嗤笑般撑起身子,毫不管顾那被对方扯在手底的长发,反而就这么反过来扯着对方的领子直勾勾地把对方也狠狠拽到了地上。
两双疯狂至极的眼眸就这么静静对望,彼此似乎都恨不得对方就此消失。
“你倒是说回我一句,你在我面前说那么多前世就做不到的事情有什么用?”
“你说,我在听……然后呢?”
……
奔狼领中,血腥味已然无比浓郁。
“我是复仇的奴隶,我也已经不是会计较这些的孩子了……都会偿还的。”
祸斗缓缓睁开了淡紫色的眼眸,身上的衣衫从这一秒开始渐渐变成了那红紫相间诡异戏服的模样,缓缓遮盖在他头顶上的斗笠悲哀得甚至照不进月光。
纵然那可以让所有的雨都不会淋在他的心头,不会落在他的眼底。
大概是因为那被泪水炮烙得粉黛的眼影,与那颗已经多次抹泪而磨破渐变成了朱砂般绯红的般的泪痣,已经连被阳光照到的时候都会发疼了吧。
“永远,都不会有人爱你的……”
那不知是缅怀还是作茧自缚的声音,刻骨铭心。
脑海中又一次浮现的画面的最后,那缓缓化作灰烬散去的身影,不知为何脸庞上终于出现的是那划落的泪滴,如同泡影般破碎在地。
大概很久很久以前,那还没有名为国崩的少年也有一片黑暗的心灵空间,也有一个祸斗那仍在撕心裂肺的哭吼,夹杂着恨意与不解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