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一旁那一直都在装傻充楞的锅巴都有些坐不住了。
挖出能够容纳杜林的坑洞,你现在放着让隔壁璃月的岩神过来完成恐怕都得花上个把来月。
这才过了几分钟,但凡是有两颗花生米都不至于把这件事和轻松联系在一块吧。
锅巴就这么卢卢叫着,用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瞅巴着阿贝多,在他面前挥了挥熊掌似乎是希望对方赶紧去洗一洗脑子好仔细想想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鬼话。
见状,阿贝多似乎看出了锅巴的想法。
“我的元素战技有些特殊,想要达成这种做法的条件一样很苛刻……首先我必须完全熟知龙脊雪山雪山每一处角落的模样,其次我施展元素技艺的地方最好不要有太多人……每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计算。”
“其次我需要与之数量相对等的元素力,从祸斗身上转化而来的元素力原本被我用以改变蒙德大致地貌……如今那也已经用不上,来到雪山前我大致尽可能将那部分元素力收回来。”
“无法计算的事物便需要元素力来填补,如今我收回来的元素力不多,但够用。”
闻言,锅巴也大概理解了。
换句话说对方可以用脑子来填补力量的差距,但这一样有着限度。
其次就是对方的脑子特别特别特别好,大概一个能顶五六七八十个肥陀那种。
这样一说它就明白了嘛,怪不得眼前这少年不是一头白发都能拿到岩元素神之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的头发怎么了么?”
阿贝多有些困惑不解地抚了抚自己那头金色卷发,没能读懂眼前的小熊在盘算什么。
“卢卢卢你小子这一手不错啊,下次等我心血来潮也想找座山建个洞天的时候你可不能推脱”
锅巴笑眯起眼伸出小熊掌拍了拍阿贝多的肩膀,一眼就看出了这一手的潜力。
一旁,迪卢克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一人一熊跨界交流。
他真的很想问阿贝多到底是上哪儿寻到这么一只不怕生的宠物熊,又为什么把他带到雪山上来的。
但很显然他现在也并没有这个闲工夫。
“我收到消息,凯亚已经将砂糖带到了营地,不过接下来的行动他估计无法就位了。”
闻言,阿贝多一边用画笔画着由不详巨龙盘绕构筑的炼金,一边轻声追问。
“是因为他先前是受了伤瞒着我,所以才这样的么?”
迪卢克微不可查地眉头一挑,像是不太愿意去回答这个问题那般暗暗叹了口气。
“不是,砂糖扮得太像……凯亚只身去把那队愚人众所有的萤术士一个个都抓了回来,结果最后抓回来那位表现得最像愚人众的萤术士的才是砂糖。”
听了这话,阿贝多彻彻底底陷入了沉默。
先不提为什么凯亚会连砂糖都认错,毕竟雪大了看错人很正常……
但是他觉得凯亚能够把那些萤术士全抓回来还没有在半途翻车被活活打死,大抵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奇迹。
该说真不愧是手下连一个骑兵都没有了的全能光杆骑兵队长么。
下一刻,两人都蓦地齐齐望向了那蒙德方向的位置。
这一瞬间没由来的心悸,久久都难以沉寂。
……
杜林身前,一支险些又将落入其眼眸的箭矢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掌死死地攥在了掌心。
还在鸣颤的风元素几近来不及挣扎,就已经被捏碎崩散。
温迪也只是缓缓耸了耸肩,出示了一下手底的竖琴显得有些俏皮地狡辩着那支箭不是他射出的。
只是这一刻他那双翡翠般绿的眼眸底仿佛掀起了狂风,俯瞰望下。
这一刻,缓缓抬起的深紫色眼眸燃起紫色的火光,如同视着死物般令人心头发寒。
“就是你伤了赤团,对么?”
质问的声音像是死死掐住了谁的咽喉,如此冰冷。
轰地一声可怖的轰鸣响,营地内几近所有的遗迹守卫都像是遭了重创一般连连后退着最后瘫痪一般坐倒在地。
那几近遍布在空气中肉眼可见的电火花盖过了世间万物,肃杀得连风都为之哀鸣。
特瓦林仿佛浑身触电般怒吼着飞向高天,浑身的羽毛上都散落着静电的火花再发疯般不断迸溅。
只是此刻那高天之上仿佛也已经没了躲避之处,至少温迪扶住帆布帽望向那阴云是这般想的。
散不去的,是那宛若已然崩塌那般的深紫色天穹。
一如谁的眼眸在漠然向下俯瞰,噙于其中迸溅的雷光朦胧在云底又一次敲响了四野。
恍惚间风在下坠,半空中央支离破碎的雷元素结晶渐渐崩显出一缕蓝紫色的发。
亦是在这一刻,那下方的一众千岩军们瞬息汗毛倒竖地感觉到了什么。
“后退!!——远远退开!!越远越好!!!”
那吼声还未落下,那所有的声音乃至视野于这一刻都变得有些朦胧。
下一刻,一把竖琴又一次拨动出清辉般的涟漪。
绵延千里的狂风壁障宛若高墙一般遮挡在了那下方所有向着蒙德城内撤退的士兵们身前。
嗡嗡鸣颤中,那终于抵达前线的西风骑士们满眼都只有由衷的震颤。
倒映在他们眼瞳中的画面里,一具身形庞大如山岳又分明肃杀压抑的机关兵儡就这么在一道道雷光的浇筑中变成了实质,穿透了所有空间与时间抵达了现实一般展露出了完全的形体。
棱角分明的嵌套悬浮机关四手拢起雷光,由红色腰带固定住的紫色的腰绳系着数个印有雷之三重巴纹样的雷池紧随其后地浮现,一金一紫两串流苏自然垂落在周遭无风自动。
整座完整的机关兵儡宛若神明一般瑰丽自若,凌驾于高天之上不怒自威。
其核心处,国崩也只是看着那千岩军乃至西风骑士团的队伍随着风元素的指引。
接连迅速地赶赴回了蒙德城的位置,而他只是看着,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
在这一刻,整座蒙德城外的这片位置似乎已然不适合任何生灵生存,其空气中冗杂的过分浓郁的雷元素足以让所有的生灵在数十分钟内陷入元素力的紊乱失衡中昏迷死去。
在这一刻,他看见了那些璃月居民们回望过头看向他时那种痛心的目光。
“回到蒙德城内,不要再拦在我面前……我不想……所以,不要逼我杀了你们。”
“我真的会做到,所以……不要好么?”
在这一刻,所有千岩军与璃月的街坊们都轻轻楚楚地听见了这句话。
他们不再言语,只是看了一眼那宛若死域般弥漫着肉眼可见电弧的城外四境,不再言语。
流着泪,咽着泪默许了、点头了。
这孩子任性赢了,没人了。
现在,终于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挡他了,他如愿了。
再这样拦下去,两边必定要死一方,但先一步死去的一定是那孩子。
他们错了。
他们知道了。
恍惚间,国崩轻轻擦拭去口鼻溢出的鲜血,浑身都不时因那自己都无法承载的电弧而不住颤抖。
他举起刀刃遥遥对准了此刻同样也在与他对视的温迪,锋芒如他眸光冰冷。
眼底执着得,分明不会退却。
而另一边,温迪也只是静静地抚摸着手底的竖琴。
“这些话我原本是并不想要说的,但现在不说可能你永远都不会听见。”
“你们都有强硬残忍与软弱温柔的人格两面、都容易伤到身边的人、甚至都有一只视为亲眷的狐狸。”
那上边断了的一根弦又被他轻轻续起,最终抬望起的翠绿色眼眸满是复杂。
“强大、又偏偏过分一意孤行得黑白不分。”
“或者说……你现在这种孤傲的性格也是遗传了她,对么?”
他的话语,也只是让那对面的国崩眼睑里迸溅的雷光颤抖到了指尖。
“你真的,像极了你的那个母亲。”
……
“谢谢……”
国崩面无表情地流着泪,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动了杀心。
“她的确是这么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