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尾部,安德留斯的身影宛若流光般一路顺着向上奔跑。
狼背上的众人除却迪卢克外几乎全是怔然万分,目光无不都停落在前方死死抵住杜林前进的那庞大熊影上。
“那,那是锅巴么!?因为轮廓和外貌都很相像,而且龙脊雪山上也没有其他熊类了……”
砂糖捂着嘴有些忧虑地小声惊呼着,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远方被烈火缭绕着拦在杜林面前的马科修斯。
她虽说没有办法理解去相信这只憨态可掬得让她也忍不住悄悄抱过的宠物熊能够化身成眼下的巨型魔物,如若换作平常时期那她大抵真的会万分热衷于去探究这其中的奥秘。
但是眼下那杜林分明愈发疯狂的冲撞也已然让马科修斯本就后继乏力的身体不住轮番颤抖,连从他口中断续呼出的那些燎燎火舌也似乎在渐渐变得微弱,再这样僵持下去后果几乎任谁都清楚有多不堪设想。
闻言,狼背上的众人神色也已然重归于凝重。
“它是在为我们争取机会,而我们现在该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将其不负重托地把握住。”
迪卢克收回了远眺的目光,面色平静地用那火红色的眸子看着身下的安德留斯又出声询问。
“安德留斯,距离杜林的尾脊枢纽还有多远?”
他无声地将那把隐隐泛红的狼末巨剑唤于手底,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腰间色泽愈发鲜红的那颗邪眼。
在这一刻他那挺拔的身影像极了蛰伏将出的夜枭,眸光锐利如鹰隼。
闻言安德留斯这才将注意力放在眼前这宛若长堤般广阔的杜林腰身上,肃然无比地回应。
“就在不远处……你有什么安排么,迪卢克?”
此刻它完全能够感受到自从先前锅巴随阿贝多与凯亚离队的那一刻起,迪卢克身上那一股因邪眼而变得躁动不已的火元素就已然如决堤般肆虐蔓延在他的身体上,化作危险而又凌厉的底牌。
它不由分说地再一次加快了步伐,但是很快它那双狼眸就像是望见了什么一般蓦地紧缩。
步伐停下的那一瞬间,在几人身前不远处的某段黑色鳞片像是不负重堪般崩碎出浑浊的黑血阻隔了道路。
铺天盖地而来的那点点黑血中藏匿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诅咒业障,几乎都能腐蚀掉一切。
布利啾浑身炸毛地挥舞起法杖,熟练无比地唤出几颗水泡泡炸碎在半空将那星星点点的黑血吹跑。
在这一刻它才终于明白自己上了多大一个贼船,这些个黑血但凡只要有一滴落在它身上就足以让它去世两三回。
“先等一下!!你们先前和本大爷提到过的四处弱点是分布在头颅、背部、胸口和尾脊对吧?!!那在攻击到这些要害部位后是不是也会像现在一样爆开这种毒血?!!”
它声音尖锐地问着,那面具下的小眼睛睁得圆圆地望着身边几人。
只是很显然无论是胆怯的砂糖亦或是沉默着若有所思的迪卢克与鲁斯坦,都没人能够回答布利啾这个问题。
“你叫迪卢克对吧?!别怪本大爷没有提醒你,就算你借用了那些个愚人众造出来的半成品去加强你身上的火元素可以用来把这些毒血都蒸干,但蒸干后的毒雾你要怎么处理?!你吸一口就会没命!!”
“以我们现在的条件根本没有以远程手段去凿开这些鳞片的方法,姑且就算有,杜林这么巨大那它的要害部位也一定很夸张了,不是一般的大爆炸根本也都没办法对其造成实质伤害的!”
布利啾眯起小眼睛,脑袋瓜飞速思考着却始终都只能反应过来这分分明明就是一个死局。
这些毒血无法被冻结、无法被抹去更无法被豁免,周遭随时都可能爆裂开的那些鳞片也可能带走他们的生命。
“……我有信心在倒下之前达成我的目的,破坏掉尾脊足以让杜林的后腿失去行动力。”
迪卢克淡淡回应着,眼底的坚决没有任何动摇。
“阿贝多和凯亚同样各自有手段可以处理另外两个要害部位,而你也说过你可以处理杜林的头部。”
他那丝毫没有任何动摇的态度,也终于是让布利啾胸膛起伏着渐渐平静下来。
“你们人类,果然在疯起来比魔物都要过分得多了……”
布利啾一边嘟囔着一边攥紧了手底的法杖,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身旁若有所思地盯着迪卢克的鲁斯坦。
它那鸟脸面具下的神色几度变换,最终还是踌躇着下定了决心。
“要知道本大爷只是个普通的深渊法师而已……就算再怎么折腾我我也没办法像那头熊一样变得那么大的。”
继而布利啾就这么在迪卢克有些意外的神色中,从自己的身上蓬松的羽毛里左右翻找出了一件蓬松毛茸茸的大衣又用水泡将其彻底浸湿,没好气地将其抛到了迪卢克的手底。
“先说好!本大爷只能给你这么一件,尽量捂住你的口鼻和身体要害部位,这点沾了水的重量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我对自己羽毛的吸水性还是很自信的……总之随后你得想办法洗干净还给我。”
“本大爷才没有想要帮你,就当还你救了本大爷一命的功劳了!!”
布利啾哼唧一声撇开了脸,攥紧着手底法杖不去看迪卢克面无表情地从狼背上跃下的身影。
“嗯,我和安德留斯会留下来处理尾脊,砂糖可以带你一路去到龙首的位置。”
迪卢克难得对于布利啾的态度好了些许,即便仍是不冷不淡。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很快会追上你们。”
他手底的狼末巨剑终于缓缓燃烧起了身体里一直积攒的火元素,回眸时眼底光彩灼烫。
闻言,布利啾又是浑身炸毛地从安德留斯身上蹦跶了下来。
因为在这一刻,安德留斯的身上已然散发出了浓郁到了极点的冰元素。
甚至在其的狼爪底下都已然开始往四周冻结出了层层薄冰,结合着此刻迪卢克的态度布利啾即便是脑壳被椰羊啃了都能反应过来对方打算用什么方法破开这尾部分外坚硬的鳞片了。
那便是径直用全力将这一块地方彻底冻结,随后用最凶悍的火光将其连带着那所谓的要害一并融化。
“咕,你们俩别和本大爷说,其实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一处要害在哪……”
布利啾咽了口唾沫,满头冷汗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安德留斯和迪卢克。
很显然答案已经万分明显了,因为尾脊要害的位置比起其他那三个部位而言实在是过于模糊。
还未等它再度开口,一旁的鲁斯坦已然神色认真地拍了拍它的肩膀。
“我们走吧,啾啾先生。”
鲁斯坦与安德留斯双眸对视了半晌,又露出了信任的笑容。
当年的他并没有从对方的手底拿到那一把狼末巨剑,并非是不能,而是知道自己实力有所不足。
而眼下有一个比他当年还要年轻的北风守夜人,已然执起了这一切。
不需要任何解释,他信得过安德留斯的眼光也信得过蒙德城的新一代。
“得……这一趟就算本大爷倒了八辈子大霉了,这破旮旯雪山以后打死本大爷都不会再来了。”
布利啾回头看了一眼巴巴望着它的砂糖,同样是从身上找出了一件合适的毛茸茸大衣将其沾湿后递了过去。
这一来一回也终于让它那原本蓬松得有些夸张的身体小了两圈,显得正常了许多。
“那你们至少和我说说,那冰雕里的家伙该怎么处理……”
它的话音落下时,骤然清脆响起的冰块碎裂声在这一刻让众人都有些微愣。
至少此刻的他们并不知晓因为温迪的昏迷,一同散去的并不只有蒙德城外缭绕的风障,更是还有那藏匿在冰雕里维持着其不轻易融化的那抹风元素力,而温迪似乎也只是认为迪卢克等人会将罗莎琳送到山下。
那有些沙哑虚弱的咳嗽声里,仿佛藏匿着难以言喻的怒火。
“咳咳……这里到底是……”
罗莎琳缓缓地坐起了身,那强势得难以言喻的气场从她的身上缓缓流露。
她先是远眺了一眼那远方死死抵着杜林的马科修斯,又环顾四周众人后目光径直停落在了布利啾身上。
“女,女士大人!请您不要伤害啾啾军师,它,它不是坏人。”
砂糖慌忙地站到了布利啾身前,又十分担忧地走上前搀扶住了罗莎琳那有些摇晃着站起的身影。
“现在它和我们在一起阻止杜林的行动,在保护蒙德城的安危……”
“您的身体还好么?鲍里斯长官他们应该已经带着其他人下山了,我,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她的话语还未落下,就已然被罗莎琳冷声打断。
“砂糖下士,你的立场似乎和我的有所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