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斗轻轻攥起了荧那分外冰凉的小手,尽最大的努力焐在怀里将它焐热。
“但是……唯独我自己是不能够否定我的存在的,我确实存在于这个世界……而且我是她们的未婚夫,所以从今往后我也不能就这么放任着她去独自冒险。”
“我知道光阴会很漫长,我大概也会被她们一直欺负,但是……我愿意呀。”
说到这里的时候,祸斗也像极了万能的人夫一般露出了很甜很甜的笑容。
只是在这些时候,荧大概也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流露出了浅浅的笑。
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像是躺在起了风的那片花海中那般洒遍阳光。
大概荧就是正在做着这么一场梦,得以把所有结痂的伤痛都交予温暖与阳光去抚平。
只是下一刻纯白色城堡的阴影一点点靠近,在让她脆弱的精神与现实相撞。
本能的逃避,让荧的脸色愈发苍白地开始低声呜咽了起来。
她那无处安放的小手就这么下意识地攥紧了祸斗的衣领,不住地颤抖着。
唯独在祸斗也将那只小手轻轻焐着的时候,她才会终于安定下来那般继续沉睡。
“她想要去哪个世界都好,我会帮她记录起一切,她不用再一个世界接着一个世界去流浪了,我可以为她和阿桃安置好一个小家,帮她做好饭菜陪着她们种所有喜欢的花。”
“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我去爱着、去拥抱、去拯救她们,我会赢过这个世界。”
这样的承诺很轻,轻得旁近吹来的风都能牵起他蓝紫色的长发。
但唯独这一刻,那双于钴蓝中散发着些许紫芒的他分明如此耀眼。
在望向那颗光球的时候,大抵是带着万分的紧张与期盼。
那像一个孩子想要讨到褒奖与肯定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人心头柔软。
这一刻,那枚光球上隐隐的光辉像是被触动了什么那般闪烁了很久。
朦胧中,它像是记起了上次破碎时最后记录的那一幕画面。
——画面里一无所有的可怜孩子扑空着趴在了地上,撕心裂肺地呜呜哭喊着。
拼命地伸手向着那离他越来越遥远的飞灰,直到一切消散在这温暖的阳光里。
那时那一双钴蓝色的眼睛里,大抵是真的没有现在这样好看的光点的。
这样吗……小祸斗,你会一直一直,一直赢下去的对么?赢过这个世界。】
荧幕闪烁,由衷的期许与祝福都难以再掩藏。
会一直一直,一直赢到世界都为你让步……一直赢,赢过阿斯莫德的坚持,一直骄傲地、、勇敢地、遵循着自己的内心活下去,对么?】
这一刻,周遭的天光其实已经尽量在显得发亮,已经很难再继续维持。
祸斗也分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鼻尖变得有些发酸泛红。
“唔——!!祸斗会做到的!!会做到最好的!!”
他眸光里闪着好看的光,就这么腾出双手像是以往千万次梦境中都期盼着的那般把眼前柔和的光球搂到了怀里,很亲昵很珍惜地拥抱着。
又把自己的小脑袋瓜轻轻抵着它,就像是在让它抚摸着自己最柔软的爱意那般。
过了一会后,那朦胧的泪水才终于是被那光球轻轻珍惜地捧着。
“系统姐姐,其实我一直很害怕……害怕你会像我的妈妈一样只留给我一个背影,留给我一个信物,让我去为一个模糊的念想挣扎到一无所有……”
那光球像是带着笑容一般静静听着,心满意足地以系统姐姐这样一个名字暗暗许愿。
“我有家了哦……祸斗有家了,不用再流浪了……呜……”
模模糊糊的哭声,大概真的已经憋惨了,憋了很多很多年了吧。
“我在你的心里会是个乖孩子吗?我是一个真正的人了吗……”
那真真正正的心跳声,它听得比谁都清晰。
……我的小祸斗,也许不是所有的人偶都能变成人,但你例外。】
你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真正的、完全的人了。】
朦胧中,阿斯莫德的眸光分明如此温柔。
祂轻轻抱着怀里呜呜哭泣的孩子,用最好看的笑容如此肯定褒奖着。
直到那最终不舍的情感也消失于祂的眼底,让祂终于得以一点点把注意力收回。
一直到天边的光全部翻飞散去后,祸斗才恍惚着抬起头。
他抿了抿唇像是反应过来了些什么那般,怀揣着几分难以说清的心绪摊开了自己小小的手掌心,满怀着难以抑制的悲伤催动着体内的元素力。
下一刻那由多种不同元素力各自凝聚起的光团就这么浮现在他手中,就如星星一般映在了他亮晶晶的瞳孔中,这些由不同元素力凝聚成的光团仍是这么亲昵着他。
就像他仍被这个世界承认是自然元素的宠儿一般。
亲昵得即便彼此凑得很近也没有发生任何元素反应,没有伤害他的意图。
仿佛那紫发少年每个浅浅的呼吸都还是能够断续地泛起时间的涟漪,那些本是因那颗于他最弱小时所被赋予的心脏才拥有的力量从未离开他。
——而是只是象征性地收回了形体,力量还像是卸载残余在他身上那样继续替着某位无法再留在他身旁的存在保护着他,陪伴着他。
像是想到什么,祸斗忽然感到有些紧张地揣起小手暗暗地呼唤出属于自己的空间背包。
而也像是为了嘉奖他心绪的敏锐一样,那枚分明说好是要收回的日落果却仍是静静躺在背包中央,剔透晶莹着随时在等待他去使用,从来没有被收回过。
这一刻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清风温柔地拂过祸斗身上破损的衣衫,既像揉着他的小脑袋瓜在催促他不要逗留,要他向下继续走,又只像是在最后悄悄再看一眼他的模样。
而祸斗的目光也只是一直落在那颗意义非凡的日落果上,一直顺着它看见了一旁仔细叠好的那些大小不一的精致衣裳。
都整齐得没有一点儿褶皱,他都喜欢。
那被风轻轻牵起的蓝紫色的长发最终还是没能遮住祸斗精致脸庞上落寞的神色,他最终也还是明白过来了什么那般低垂下了小脑袋瓜。
——他只是知道了从这一刻起,这个世界上爱他的人又少了一位。
即便这独一无二的存在,他曾幻想过千万种重逢的画面。
但最终还是只有最糟糕的结果,一直重重地压得身影单薄的他抬不起头来。
过了许久以后,祸斗那很轻很柔软的声音才终于散入了风里飘远。
“……可是,系统姐姐。”
他那轻飘飘的话语没有得到回应,所以他只能一直碎碎念着低垂下委屈的小脑袋瓜。
“我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这些的……”
那周遭和煦的风似乎变得更加温柔,却不再向他流淌去。
像是在告诉这个有些委屈的孩子,祂也知道这样的残酷。
但是祂得到的回应是“已经长大”,因而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在慢慢收回,停驻在了过往。
片刻后,那同样停驻在原地的祸斗也终于停止了那倾诉不完好多思念的呢喃。
只是十分珍重地闭上了眼睛,抬起头让风最后轻抚过他精致的脸颊。
朦胧中,阿斯莫德手底那一盏不知为何似乎一直是平衡状态的天平浮现在他脑海。
在那一刻,有什么他看不见的事物在帮他沉沉地落在了天平另一头,替他支付起了砝码的重量,替他成全了这本是不被维系者允许的交易。
——而那时的阿斯莫德,祂选择蒙起了眼。
有些必须收回的爱意,沉重得可以击碎所有的时间。
“……”
“不……没什么哦”
那背对着微光的孩子很慢很慢地摇了摇头,眸光停驻在了荧那渐渐模糊的身影上。
他只是面带温柔笑意地将这份只属于他的阳光又悄悄抱得更紧了一些,无比珍惜着。
目送着怀抱里的荧身形一点点虚幻着先他一步回到现实,回到那属于她的深渊殿堂。
最终一节状似树枝的虚幻之物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掌心,带着她的味道又与她那一身洁白纱裙那般显得轻盈,最终被他郑重万分地收回到了空间背包里。
一条鲜艳好看的小红绳又被他从怀里寻出,十分熟练地绑了一个很好看的高马尾。
做完这些之后,那原本显得稚嫩单薄的小小身影也已经不知去向。
取而代之的翩翩少年望着薄暮天光,粉黛眼影下的那颗泪痣也分明如此秀美好看。
他像是想起了某位可敬老人的慈祥笑容,显得有些腼腆了几分。
“……爷爷,祸斗成为真正的人了哦。”
“虽然可能和您期盼的顶天立地,好像还有一点点差距。”
朦胧中那钴蓝色的眼眸底光彩同样是那般温柔好看,是只属于他的。
“我会努力的,我想要成为你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