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擦了把微红的浑浊双眼指着街区的方向继续道：“你要是从市区过来，在老疯街口能看到一条红色的线。
那是乔伊斯特意描出来的。
老疯子欧文画的那条线，至今没人踩踏就连翻修街道都留出来，那是欧文家族的风骨啊！
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欧文家族的人员愈发凋零。子弹跟老天爷一样不长眼，护着这片地方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整个家族只剩下老疯子欧文的两个女儿和一个远房子侄。
艾普莉、梅丽莎和亨利。
为了延续欧文家族的使命，两个女孩儿找男朋友的时候讲的明白，她们将来生的孩子都要跟母姓。
艾普莉一直担任老大角色，她结婚比较晚；
妹妹梅丽莎第一任男人叫卢克。
他人很不错，平时帮忙打理内部账目之类的事情，是个聪明又能干但有些怯懦的家伙。
老三丹尼尔五六岁的时候，卢克感染时疾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世了。
梅丽莎又结过一次婚，一个叫凯姆的小伙子。跟卢克关系不错，他去世后凯姆和弟弟班森经常帮她些忙。
两人生了一儿一女，但凯姆不甘心让孩子姓欧文又不想窝在这个小地方守卫街坊邻居，两个人时常为此吵架。
最后一次吵完凯姆偷了一大笔钱跑了，据说在都城混得很好，回来抢夺过两次孩子。
第一次发生争执，凯姆失手打伤梅丽莎，没过几天她就死了；后来又带人来过一次，班森和艾普莉跟他们打了一仗。
最终应该是把两个孩子抢走了。
后来在欧文家再也没见过他们，真可怜啊，父亲杀了母亲还抢走他们，估计从小灌输邪恶的思想不会再认哥哥姐姐们了。
他弟弟班森觉得愧对欧文一家，尽全力辅佐孩子们，大概是为哥哥赎罪吧。
艾普莉结婚以后又离了婚，有两个女儿苏珊娜和露西；亨利结过婚没有孩子，老婆因病去世后没再娶。
他也是个好人！
年龄比梅丽莎还小一些。
战争开始的时候，欧文家族的男人们全都上了战场。那段时间很难熬，全靠艾普莉带着女儿们硬撑着。
亨利运气不好，据说赶赴支援的路上安营扎寨，结果一个炮弹扔下来整个营地瞬间只剩下焦土。
孩子们给他立了衣冠冢。
说起来，你真应该去欧文家族的墓地看看。每个人的墓志铭都写的明白，他们整个家族都是值得尊敬的好人们！
每年扫墓的时候，我们这里不成文的规定：每家都要出个人，带一束花去墓地祭奠他们，告诉那些英勇的人——我们没忘记他们的付出。
天还没暖和的时候，孩子们把家族墓地整修了一遍，又请了人帮忙看守。
不过不影响祭奠，你想去看看跟看门人说一声就行……”
老人掉了几颗牙的嘴有些瘪，说话的时候像是在咀嚼怎么都嚼不烂的东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奥利弗面色逐渐沉下来。
沿着河岸一直走，到一处荒凉的河滩远远就看到那一大片墓地。
各式各样的墓碑静静伫立着。
更远一些的地方有个小木屋，看门人正在屋后空地上整修土地种植鲜花。
“紧邻河岸；人迹罕至；衣冠冢；整修的墓地和新派来的看门人。”奥利弗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乔伊斯，我知道你把枪藏在哪里了！”
看门人汇报有疑似奥利弗的人在墓地附近转悠过之后的几天一直很平静。
这天夜里，改邪归正的盛蒂斯陷入温暖的睡梦中，大街小巷安静无比的时候，姜晨却被乔伊斯轻声唤醒。
“嘿，有鱼上钩了！”他眨眨眼脸上浮现出狡诈笑容，“奥利弗等到了帮手，他们现在正在墓地拼命挖坟呢。”
姜晨从床上跳起来边穿衣服边回道：“怎么能让世俗琐事打扰长眠地下的人呢？敢跑到别人家族墓地挖坟，这事儿就算埃里克亲自来了也理亏！”
“快点！再快点！”火把跳跃的光芒照耀下，奥利弗焦急的压低声音催促，“肯定就在这里，你们看看这翻新过的泥土！快点！”
看门人已经被打晕看守起来。
十几个壮汉轮流用铁锹挖着明显新旧夹杂的土，个个干劲儿十足。
只要能找到那批军火，赏金绝对少不了！
“挖出来棺材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具黑色木棺静静躺在刨开的深坑里。
有人下意识想敬礼默哀一下；
其他人却迫不及待叫道：“快抬出来吧！老天保佑，火把放低点可别让河上经过的船只看见了！这踏马是在挖欧文家族的坟呐！”
很快有人跳下去，七手八脚将棺材抬出来放到一边，然后继续往下挖。
奥利弗让人打开棺材看了一眼，里面只有死者生前的衣物和几个喜欢的小物件。
“咚！”
铁锹突然碰到块木板，发出空洞的响声。
“就是这里！加把劲儿！”奥利弗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叫喊出声，“快快快！”
就在深夜墓地里一群人热火朝天忙活的时候，早就埋伏许久的众人在黑暗中迅速将他们包围起来。
“都别动，把手举起来！”乔伊斯的声音陡然响起，让奥利弗吃了一惊。
“罗兰先生，好久不见。”姜晨两手插兜走上前盯着他脸上的疤痕笑道：“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竟然连欧文家族的墓地都敢挖！”
奥利弗短暂震惊过后迅速恢复冷静，从一旁的壮汉手里拿过铁镐，用尽全身力气向挖出来的那块木板砸去。
没有人动也没人说话，墓地里只有他刨木头的声音。
“敢抢劫泰勒先生的军火，你们今天就算把我们全杀了，这条罪名也洗不掉。”奥利弗气喘吁吁道：“等着瞧吧，泰勒先生的铁骑会踏平盛蒂斯！
除非……你们乖乖就范，或许看在欧文兄弟有能力的份儿上，我会向他求求情放你们一马。”
姜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是在想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