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泽发话了,傅容和张伯便准备动筷。
可这时夜洛却忽然拉起张婶走进了内间去,让得剩下的三人都是一头雾水。
但须臾之后,她们就都回来了。
“你也是麻烦,只淋了那么点雨,干嘛还一定得让我换件衣服。”
“小心点总是好的,现在军队里可就一个军医啊。”
而且还是张远自己掏腰包雇来的,别人还不一定请得动呢。
换下了被雨淋湿得外袍的张婶,和夜洛一路斗着嘴回来。
夜云泽三人见状,皆都赶紧低头,当做暂时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就你话多,我说一句,你顶十句。你怎么就不能学学那些安静乖巧的孩子呢?”
安静和乖巧的孩子?
夜洛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了一张小脸,小七好像就是张婶说的那种安静和乖巧的孩子了吧。
连她这样没耐心的人,对着那小屁孩时,竟也能耐下性子来,这简直就是破天荒的事情。
天色渐渐黯淡,大雨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夜洛将睡未睡之际,耳边甚至都还能听到隐隐的雷声。
今晚看来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了呢。
“驾!”
倾盆的大雨,像是不要命一般的倾冠在了土地之上。
远方的天边,雷光已经隐现,马儿们的脚步全都开始有了犹豫之意,但凌驾于它们之上的那根鞭子,却更可怕。
所以就算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一匹匹雄健的骏马仍然是奔跑在了泥泞的官道之上。
“大人,前方斥候来报,仍然没有军队的踪迹,你看我们还要继续追下去吗?”
黑色的披风早被大雨打湿,现在正厚重的贴垂在了面前单膝跪地的男子身上。
“追。”
“………是。”
这支连夜赶路,已经很是疲惫的小队又再次出发了。
而山的那边,被黑夜完全笼罩了的婆娑树影中,有几个仿若山石的影子忽地就动了动,惊得一旁正躲雨的一只小兔子立刻就撒丫子跑了。
“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
“很好,那一会儿就按原计划行事。”
肃杀的寂然,猛地就蔓延了开来,这片灌木丛里不知何时早没了往日的刮燥。
蝉鸣和知了之声,更是再没听到。
浓重的夜色中,不知掩盖了多少东西,马蹄上裹着的棉布,刻意收敛了的呼吸声,以及那锋锐的刀刃,一切都被这场大雨给覆盖了。
轰隆!
在震耳欲聋的雷电之声响起前,瞬间的雷光照亮了这座荒废的村庄。
有限的几盏风灯旁,仍然有士兵穿着蓑衣在执勤巡逻,可于这样的雨夜之下,五官几乎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尤其是在困顿交加的半夜。
当那锋利的利刃无声地刺入了心脏时,还迟迟没反应过来的人也不是没有。
甚至于冲天的喊杀之声,竟也被这大雨给消弭掉了。
“夜袭,夜袭!”
身上、脸上都沾了血迹的夜洛,潜伏在了连雷光都照不到的角落里,静悄悄地看着面前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