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范肖的话，高文下意识转身朝玻璃房门口走去，似乎是想去其他房间收集记忆胸牌。

“等等，”范肖叫住了他：“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高文停下问道。

“跪地求饶啊。”范肖说道。

高文：“……”

不仅是他，侍卫长和女仆长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诺莉将失心人偶召唤了出来，搭配上自己的天赋，基本上实现了在“认知干扰”这一副本规则下的隐形。

和范肖一样，她的神色怡然自得，眼中甚至带着点看戏的意味。

嘿嘿……这就是强者的余裕！

不过，

一想到自己之后也要做这种行为，她悠闲的表情马上又敛去了，同样有些不自然起来。

面对“认知干扰”的副本规则，她不用跪地求饶。

但想要达成第二任务条件通关副本，她始终躲不掉葬礼仪式上的诚恳认错。

该来的终会来。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高文开始跪在地上喊叫起来。

一边喊，他一边用天赋创造了一把小刀，自残划破了自己的手臂，让血液溢出来，同时喊得更卖力道：

“我该死！我不是人！我不是个东西……”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女仆长的眼角狠狠抽搐。

她忍住尴尬，和旁边的侍卫长一起跪了下来，开始学起了高文的表演。

有人带头真是帮大忙了！

这种彻底丢弃节操的行为，做起来还是有一些挑战难度的。

等到求饶行为完成后，五人前往其他的玻璃房内，开始收集起了胸牌。

整个过程中，他们一直保持着统一行动，没有分头。

“下跪求饶”能豁免“认知干扰”，只是根据已有情报做出的推测。

这一结论的真实性，还有待验证。

而在验证之前，为了安全考量，分头行动不太合适。

诺莉四人都不愿意离开范肖身边。

因为范肖能给他们兜底。

即便他们被扭曲了认知，有范肖在，他们最多就是被后者打晕，被当挂件一般带着，安全还是非常有保障的。

换成自己单独行动……那意外性就大了去了。

……

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范肖五人终于完成了此处实验室内胸牌的收集。

此刻，他们身上都已挂满了金属牌子。

“好麻烦啊，”

诺莉有些疲惫的说道：

“每拿起一枚胸牌，都得体验一段记忆，不仅拖延了收集进度，也弄得人快精神分裂了！

等这个副本结束后，我一定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还有五个实验区域要去呢。”

高文伸手捏了捏鼻梁，一边缓解疲累感，一边说道：

“再坚持坚持吧。”

“白天运转起来的实验仪器，现在都停下来了。”

女仆长在失心人偶制造出的光亮中，观察了实验室一番，接着又看向了范肖。

“怎么了？”范肖迎上她的视线问道。

“人形怪物们的碎尸全部消失了，被你破坏的建筑复原了。”

女仆长说道：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白天的研究所和晚上的研究所，确实是两个空间。”

“是不是两个空间无所谓，”

范肖说道：

“让无形屏障自动解除——我们要做的事情没有变。”

“说起无形屏障……”

诺莉突然提出一个猜想道：

“伯爵，既然屏障背后的真相，是实验体异变来的怪物，那我们去击杀掉这只怪物，是不是也能直接通关？”

“这一点我也想过，”范肖道：“不过在不知道后果会怎样的状况下，还是不要鲁莽行动了。”

他将直接攻击屏障后，可能招致的危机，给诺莉等人讲述了一遍。

首先，这有可能会彻底惹怒“封锁怪物”。

要是能弄死对方还好。

要是弄不死……那他们就别想出去了。

到时候，恐怕安葬胸牌并认错道歉的通关方案，也会变得不管用。

其次，他们有可能会被“认知干涉”这一副本规则彻底针对。

“认知干涉”是信主人曾经催眠研究员的这一现象，所固化而来的副本规则。

信主人和“封锁怪物”的前身小柔，是相互熟识的同胞。

无论对哪方出手，可能都会引起另一方的愤怒。

所以攻击“封锁怪物”的时候，可能打着打着，就会被突然改变认知，跑去背刺队友。

最后，

攻击“封锁怪物”的玩家，可能会被所有的灵能怪物们追击、围攻。

这一点背后没有相关逻辑支撑，属于纯猜测，而非推理。

不过范肖直觉上认为，这种状况演变为真实的可能性很大。

毕竟“打破封闭的空间”要是能通过强硬的方式完成，这一任务也不会被作为更困难的第二任务发布出来了。

很可能牵一发，就会动全身。

得不偿失。

听完范肖的推测后，诺莉收起了想要偷懒的心思。

范肖继续说道：

“激进的方式不可取，柔和的方式反而好处更大。”

“好处？”高文问道：“什么好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范肖解释道：

“我们收集胸牌安葬，然后认错道歉，目的是取得‘封锁怪物’的谅解，让它主动解除封锁，放我们出去。

到时候，我们去到研究所外面后，它如果再度开启封锁的话，还能帮我们挡住研究所内的灵能怪物。

届时，我们只需要在外面悠闲地呆够剩余的存活时间，就可以完美通关了。

达成两个任务条件，无疑能提升副本评价。”

“好像……是这样。”

高文被提醒后，马上理解了过来。

灵能怪物可没有“只能在研究所内活动”的限制。

“认知干扰”这一副本规则，同样不存在这种限制。

他们如果选择采用暴力的方式，强行杀死“封锁怪物”，打破封闭空间。

到时候，他们不仅会面对灵能怪物们的围攻，还会被“认知干扰”的规则疯狂针对。

这种状况下，他们所能做的选择，只剩下放弃第一任务，直接通关走人这一个了。

白白浪费了提升副本评价的机会。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不一定打得过“封锁怪物”。

万一打半天发现打不动，那可就是既得罪了怪物，又没捞到好处，只能用凄惨来形容了。

“还真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高文在心里佩服起了范肖思维逻辑的完整性。

他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而对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全局。

这种差距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体验下智商上的优越。

“选择柔和方案是理性考量，当然，也不仅仅是出于理性。”

范肖突然补充了句。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诺莉身上。

“怎么了？伯爵。”诺莉疑惑道。

范肖笑道：

“人死如灯灭，安葬死者，从客观角度来说，并不能给死者带去任何好处，可这种习俗仍旧存在于人类文明里。

某些时候，主观层面的感性，是要大于从逻辑出发的理性的，这也是人性的体现。

殿下，收集胸牌并安葬这件事，我们不妨想的感性一点。对我们来说，这是举手之劳，而对于死去的人来说，他们得到了尊重，得到了他人的哀悼，得到了死后的归宿。”

顿了顿，他用一句话总结道：

“我们不是在完成任务，我们正在做一件神圣而高尚的事。殿下觉得这种思考角度如何？”

“唔……是我失礼了，伯爵。”

诺莉敛去了表情里对劳累和疲乏的轻微抱怨。

范肖的话让她的积极性被调动了起来。

当态度变的正面时，哪怕是做枯燥乏味的事情，也依旧会充满动力。

“我们走吧！抓紧时间将胸牌收集齐全。”

诺莉提醒了众人一声。

……

在道具的使用权限恢复后，如何规避怪物、安全地往来于不同的实验室，对范肖五人来说，不再是难题。

范肖直接用“无尘之盾”带着队友们，以极快的速度撞碎大楼墙壁飞行，在怪物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完成了位置的转移。

除了天空的落雷劈到了他们头顶外，并没有其他怪物纠缠上他们。

而落雷，则被女仆长的防护屏障拦住了。

因为飞行时间很短暂，后续的电蛇攻击，根本来不及出现和发挥效用。

一次成功的转移完成。

随后，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们完成了第二处实验区域里的胸牌收集。

接着是第三处，第四处……

夜晚11:15，所有的胸牌都被他们收集齐全了。

期间，

在第五处实验区域里，诺莉找到了属于高文的妹妹高静姝的胸牌，并将其交给了高文。

高文在体验过妹妹的记忆片段后，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不过玩家终归是见惯了生死，面对这种让人情绪低落的事情，有一定的自我调节能力。

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后，高文恢复了惯常的有些木讷的表情。

至少表面上是恢复了。

至于心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们必须赶在天亮前完成胸牌的安葬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