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什·森是威胁。

执法队的成员同样是威胁——无论是范肖还是对卡珊德拉来说。

这些人之前发动道具时念出的道具名，大多数听起来都比较像是束缚类型的道具。

范肖猜测他们应该是抱着抓活口的目的来的。

沙什·森临时改变主意，要直接杀人……想必是猜出了卡珊德拉的能力特性，感到了恐惧，想要提前排除威胁。

这也间接证明，这货对自己的空间封锁很有自信，可能是a级——a级能力没那么烂大街，有可能是a级道具的效果。

执法队成员准备的二十多件束缚道具，恐怕是经过了专门的组合搭配的，估摸着可以叠加攻击效果……反正范肖不敢轻视。

虽然他本体藏在地下，在当老阴比，但有些道具的效果很诡异，他也无法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中招。

一旦中招，他大概率会被限制在原地，届时只能依靠小天使救场，那样他会落入到相当被动的局面。

而卡珊德拉……范肖算是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师妹的灵能使用起来，存在不少限制。

比如师妹现在的虚弱状态，就是限制……或者说代价之一。

这一发现倒是让他这边安心了不少。

毕竟类似时停的能力，而且还是可以被动触发的能力，怎么想都有些犯规了。

只要给小师妹一件强大的概念攻击类型的道具，哪怕是全盛状态的他正面对战师妹，也会栽在其手上。

概念方面攻击，柒柒可没办法替他挡住。

杀戮天使主攻的是杀伐，而非守护。

师妹若是在时停领域里，不断对他发动这类攻击，叠加出可以弄死他的伤害数值……他不得不承认哪怕是他，也是会翻车的。

时停领域下，他甚至连童话镇的随机入口都没机会召唤，逃都逃不掉。

小师妹掌握的灵能，有着比杀戮天使更高的先手权。

还好，效果强，限制也强。

看看小师妹现在的状态，恐怕再动用几次灵能，人就得晕过去了。

范肖猜测，或许卡珊德拉在时停领域内搞的动作越大，需要支付的代价就越大。

而动作若是太大的话，说不定会因为支付不起代价，把自己给耗死。

范肖不知道卡珊德拉能否自己主动关停灵能的被动触发功能，若是做不到……执法队的成员再多攻击她几次，她估计就得因为消耗问题躺地上了。

执法队是个不小的威胁——如此判断的范肖，躲在地下暗暗偷袭，用灵能和道具的组合技连接四人干掉后，又连向了新的四人。

噗通、噗通……四道倒地的声响，梅开二度出现在了战场上。

同一时间，

范肖肩头上的小天使开始增加自我的数量，很快便来到了八位。

其中一位钻到了地下，血色镰刀斩出，地下的土壤、石头……等诸多物质，顿时被斩成了虚无，一个巨大的空洞被强行挖了出来。

空洞内，范肖变身的钻地虫舍弃掉了部分血肉，缩小了体型，飞了起来，一下钻入了小天使的肚子里。

小天使将肚子部位的身体实化，将范肖装在了里面。

上个副本使用过的战斗方式，再次被用上了。

“你就在地下5米左右的深度活动，配合上方的你们展开行动。”

钻地虫范肖提醒了小天使一声。

小天使兴致不高，脸色略带不满和幽怨。

不过她还是老实地遵从了范肖的命令，以血色镰刀开路，不断斩灭土壤和岩石，在地下活动起来。

以钻地虫范肖为中心，杀戮天使的射程，朝地上延伸了五米，配合起了上方的小天使们。

噗通、噗通……这时，又有四道倒地声响起。

四名执法队的玩家，当即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范肖在不到两秒的时间里，虐菜一般杀死了12名c级玩家。

到了这个时候，对面的沙什·森，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他的眼神彻底变得冰冷，第一次正视起了站在自己对面的高壮男人。

之前他的注意力全被那个女人吸引走了，完全没想到这个男人，同样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沙什·森其实本不在意执法队成员的伤亡问题，为了保证这些部下能够正常使用道具攻击目标，他没有改变他们周边的空间结构，创造出隔断结界包覆他们。

现在，他却不得不这么做了。

否则执法队的人，就得在极短时间内死光，届时什么也帮不到他了。

下个瞬间，

一个巨大的空间结界，将执法队笼罩了进去。

站在对面的范肖第一时间有所感应——他的攻击不起作用了，无论是道具还是灵能。

就如同之前攻击沙什·森，却得不到任何反馈一般。

这般不利条件，并未让范肖惊慌。

只见他咧开嘴，脸上浮现笑容，笑容中有着一丝冷酷的狰狞感。

杀执法队的c级玩家只是顺带，如今他对小天使们的战斗布置已经做好，是时候对沙什·森出手了。

范肖可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小师妹的父亲。

面对敢朝他展露出明确杀意，并动了手的家伙……他从来都是强硬地杀回去！

管你什么身份。

敢动手，你就得死。

下个瞬间，

地下的范肖朝沙什·森倾泻了全数的恶意，给小天使们指出了必须击杀的目标。

站在公园地面上的范肖分身，则配合演戏，猛地朝沙什·森冲了过去。

经过灵能改造增幅的分身，发挥了b级玩家才会有的速迅疾度。

作为曾经的a级玩家，沙什·森自然是很清晰地捕捉到了范肖的所有动作。

a级玩家的进化率带来的反应速度，可不是盖的。

沙什·森于心中冷笑了一声。

看不清形式的蠢货！

本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结果……对方竟然选择往他身边冲刺，妄图近身过来战斗。

他这边可没怎么掩饰自己隔断空间的能力，对面连这点都看不透，硬往他这边冲……想来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了。

沙什·森不再理会范肖。

他同之前那般，将主要的注意力，都投放到了那位女性身上。

咔嚓——令沙什·森有些胆战心惊的声音响起了。

空间结界……又破碎了？

咔嚓、咔嚓、咔嚓……一连串的撕裂声突然传来。

伴随范肖的快速靠近，笼罩沙什·森的一层层空间结界，尽皆破碎了。

沙什·森心里一跳，有点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刚才那位女性能破坏结界，已经让他极为惊讶了。

但看到对方那副明显消耗过度的状态，他稍微安了安心。

还好，是有代价的。

现在……是怎么回事？

这个冲过来的高壮男人，碰到没碰到结界，结界就撕裂开了？

意外的状况，让他稍微愣了一秒。

趁着这一秒，地面之下的钻地虫范肖，已经靠近到了沙什·森的正下方。

射程之内了！

只见地面上的七位小天使齐齐出手，血色镰刀披荆斩棘、所向披靡，将最后一道无形无质的空间结界撕碎。

小天使看不见结界，但结界屏障本身摆在那里，可以被镰刀触碰到。

几乎是瞬息间，七位小天使便用延长的镰刀，斩中了沙什·森的身体。

然而能将b级玩家分尸的攻击，却只是让沙什·森身上多出了七道巨大的伤口。

沙什·森的气息一下子衰弱了许多，表情扭曲，似乎正感受着触及灵魂深处的巨大痛楚。

但他却没有直接死透。

范肖心中一惊。

这家伙好难杀！

对于a级玩家的难杀程度，他事先其实是有所预料的。

一方面是他的精神还没到a级，导致小天使的攻击强度还不够高。

另一方面，进化率到了a级区间后，于概念层面的存在性就会膨胀增强——进化率越高，增强得越多。

小天使摧毁概念的能力确实堪称无敌，但因为目前出力低的缘故，范肖以沙什·森现在受到的伤势保守估计……小天使得砍沙什·森几十上百刀，才能将对方斩成虚无，彻底从形而上和形而下的双层领域内消失。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因为b级玩家若被他近身，被小天使一刀砍中要害，比如脑袋——在概念上被破坏了脑袋，于物质界的身体自然会消亡。

但沙什·森……这家伙的概念浑厚程度比起b级玩家的，犹如西瓜对比葡萄，根本不在同一个级别。

a级玩家，确实是分水岭。

概念的提升，让他们能够更有效地防范各种诡异类型的概念攻击。

这种状况下，说不定直接发动属于物质世界的攻击，诸如物理、能量、精神之类的攻击，反而要比直接攻击概念层面更好使一些。

范肖没有随便切换攻击模式。

如今无法召唤童话镇入口，连接不了颜可可，强大的精神攻击暂时被封印，他身上也就“血海”和“杀戮天使”，能用来对付沙什·森了。

前者需要时间准备，没那么容易用出来。

还好，小天使可以增加数量。

“16。”

地面下的钻地虫范肖下达了命令。

16位——这是他能在不影响杀戮天使现界时间的情况下，能够维持的小天使的数量极限。

再多一倍……精神消耗成倍加剧，小天使的现界时间会直接缩短到两分钟。

现在这个境况下，范肖不可能为了提升攻击力，去主动缩短“无敌时间”。

地面上如今有15只小天使，只需三四次攻击，应该就能将沙什·森彻底杀死——时间上连一秒钟都用不到。

与此同时。

沙什·森也反应了过来。

在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巨大痛楚中，他强提精神，展开了反击。

“啊——！！”

他一边通过嚎叫舒缓着疼痛，一边两手并刀不断斩击。

a级玩家的身体反应速度何其之快！

沙什·森以范肖只能看到残影的动作，刹那挥舞出了几十上百道漆黑月牙，这些月牙大部分都朝着地面上的范肖涌去，小部分则朝四面八方扩散。

能随意提升维度的小天使，自然不会受到这些攻击的影响。

但范肖就惨了。

小天使们知道他地面上的身体无关紧要，所以完全没有用镰刀帮他抵消大部分攻击的意思——她们全都盯着沙什·森，在漆黑月牙碾向四周的同一时间，朝对方斩去。

噗嗤、噗嗤……——沙什·森身上多出了16道巨大的伤口，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但他依旧没有死亡。

只见他强行撑住身体没有倒下，一边惨叫，一边卯足力气使劲跳跃，飞离了原地，漂浮到了高空中——他的速度太快，连小天使们都没能趁他飞走前，成功斩出第二轮攻击。

这时，大量的漆黑月牙，已经来到了躲避不及的范肖身前。

这些月牙攻击……或者说撕裂的并不是目标的身体，而是目标身体所处的空间。

面对这种攻击，在空间手段被封锁的情况下，恐怕b等级的防御道具都起不到作用，被瞄准的目标只能进行躲避。

但这么快的速度，b级玩家几乎是很难躲开的。

范肖虽不知晓这些，但却通过危机感应，略微判断出了这些月牙不简单。

反正已经躲不掉了，他打算将计就计，被斩成一堆碎块，然后趁机装死，阴沙什·森一波。

沙什·森已经从玩家身份退休了，不再享受进化游戏提供给玩家的各种福利——换句话说，这家伙没办法通过进化游戏来判断自己所杀的玩家，到底死没死，只能用肉眼、用精神感应去判断。

突然，

范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十几米开外的位置。

那些漆黑月牙摧毁了他原本所站的地面，将公园破坏得一片狼藉。

噗通——在他身旁，卡珊德拉半跪在了地上，单手扶着脑袋，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别……别贸然靠近了，”她语气虚弱地提醒范肖道：“我这边……救不了你几次了。”

范肖没有理会好心帮了他倒忙的小师妹，直接偏转视线，看向了高空中的沙什·森。

他惊讶地发现，沙什·森身上的所有伤口……都消失了。

这……

范肖眉头深深皱起，心中惊疑不定。

伤势……修复了！？

这怎么可能？

此等状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概念伤势只能等待概念被动自愈修复，在这期间，物质界显露的伤势是无法恢复的。

概念损伤造成的物质界对应伤口，本身就如同即存的规则一般，如同宇宙的质能总量是恒定的，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凭空增多，只会在各个形态之间转换——沙什·森受伤，相当于宇宙总质量暂时减少了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可哪怕再微不足道，也遵守着宇宙最基础的规则——而且不完全是物质宇宙的守恒规则，概念和物质界的现象一一对应，同样相互守恒。

在概念自愈带动物质界的缺失重现之前，沙什·森是不可能修复自身伤势的。

沙什·森莫非是……转移了概念上的伤口？

伤口并未自愈，只是转移到别的目标身上去了，所以并不算违背了基础规则。

但……他是怎么做到的？

a级道具？

暂时想不通原因，范肖便没再去探究根源。

他心中惊讶，却并没有过多担心这件事。

沙什·森身上能出现伤口，那就证明转移伤势并不是瞬间完成的，需要一点时间——哪怕这段时间不足一秒钟，也给予了他杀死对方的机会。

只要小天使的攻击速度，超越了概念伤口的转移速度，杀死对方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的底牌并未失效。

不过……

点子还是太扎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