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博士计算了下时间，加上霉运降临之前等待的天数，他已经在019分区，呆了20天出头了。

沙什·森早已在a1基地准备好了天罗地网，等待着目标靠近。

他本人也做了一些布置。

结果……卡珊德拉和范海辛这是彻底不回来了么？

庄博士陷入了沉思。

或许应该更改下原本的计划了。

“人还没出来吗？”

顾寒歌的声音突然响起。

庄博士偏头朝房间的窗户看去，看到身着长裙、戴着压制发箍、装扮大方得体的温婉女性，正坐在打开的窗台上。

“或许我之情的猜测错了，他们应当是已离开019分区了。”

庄博士回复道：

“我这些天的霉运，要么是他们离开前施展的一种效果能持续的攻击，要么……这是他们离开这个分区，甚至是离开这个节点后，对我在持续做出攻击。

前者可能性很小，以我现有的防护道具，再加上s级区间的概念防护力度，哪怕被厄运诅咒类的a级道具攻击，时间也不会持续这么长才对。

所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我正在受到持续的攻击。”

“你觉得可能吗？后者……跨分区，甚至是跨节点攻击，可是s级道具的领域。”顾寒歌面露狐疑道：“s级道具数量有限，现有的就那么多，也没听说最近有新的s级道具诞生呀。”

“也有可能是s级灵能。”

庄博士半开玩笑地说道。

顾寒歌没回答，一副没心情搭理这种无聊话题的姿态。

当然，她心里自然不是这么想的。

她知晓范肖极有可能……真的掌握有未觉醒状态的s级灵能。

这件事自然不能让庄博士知道。

于是，她展露出认真思考的样子，随后提出可能性道：

“你说范海辛和灭国有关系，那……会不会是灭国给他留下了某种跨时空攻击手段？厄运……编织命运……命之轮……似乎对应的上？”

“是能对应上，可能性还不小。或许是灭国为范海辛提供了命运的庇佑，”庄博士补充道：“比如对他产生敌意后，就会迎来厄运。”

“这种事情能够做到吗？”

顾寒歌表示了怀疑。

这份怀疑倒不是伪装，她不认为灭国能做到这么夸张的事情。

庄博士笑道：

“我们只知晓s级道具命之轮跟命运有关，具体可以做到哪些事情，只能猜个大概，没办法触及到细节。

我刚才的说法可能夸张了，不过稍微减弱一些，比如……灭国给范海辛留下了一件由s级道具制造出的副道具，可以用来锁定某个人，让其遭受到命之轮的诅咒，这种程度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这些天遇到的厄运，多是一些小打小闹，远不到致命的程度。

s级道具跨越了这么多异时空，对我产生影响，效果肯定会层层减弱的，算不上一次正式的攻击……嗯，所有细节刚好能对应上，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说到这里，他轻微叹气道：

“看来卡珊德拉和范海辛，确实已经离开019分区了，我们的计划得改一改了。”

远在未知节点的灭国小姐并不清楚，自己又无辜躺枪了一次，替自己的学生背了第二次黑锅。

如果让她知道了，估计会再度去恶心范肖一下。

“是得改一改了，”顾寒歌没有反驳：“我也已经等得有些不耐了。”

“两个方案，”

庄博士给出计划道：

“首先是第一个，我收集了一些‘摩涅塔’副本的车票。

接下来，我会安排一些玩家持车票进入该副本，将卡珊德拉逼迫回来。

三次她都不理会的话，她就会丢失副本权限。

如此……应该能起到一定的威胁作用，毕竟b级副本的权限，几乎可遇不可求，放弃它……能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可不多。”

卡珊德拉获得了“摩涅塔”副本的权限，成为了这个副本新的副本boss——这则情报，他是根据回影的目的，以及这些天的现状等等，推测出来的。

顾寒歌是聪明人，很容易就能想到这点，所以他没有就这点解释什么。

“不过，”

庄博士继续说道：

“卡珊德拉为了自身安全考虑，放弃副本权限的诱惑……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所以光这个方案不行，我们还得展开第二个方案。”

“剩下的方法，无非是主动追击。”顾寒歌问道：“跨节点和分区追踪，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你有办法？”

“算是吧，”

庄博士摊开手掌，一张“摩涅塔”副本的车票出现在了手里：

“卡珊德拉是副本boss，车票和她之间，存在一层因果关系。

这份关系在物质界没有形体，无形无质，但在概念层面却是另一番景象。

我刚好持有能追击这份因果关系的道具。”

实际上不是道具，而是一种灵能。

顾寒歌是个不安稳分子，他自然不会将所有情报都透露给对方。

“道具……又不是s级道具，顶多也就在一个分区内进行追击吧？”顾寒歌问道：“你要如何跨分区？通过时空轨道？”

“没错，通过时空轨道。时空轨道贯穿了整个节点，以其为基础发动道具，虽无法获得目标的精确位置，但可以得到大致方向。有了方向，我们就可以慢慢找了。我承认这样笨拙了些，不过效果肯定是有的。”

庄博士说道：

“他们离我们应该不是太远，不出意外，他们在‘摩涅塔’副本随机出入口的辐射范围内，所以车票代表的因果关系是有效的。

只要肯花时间，来慢慢锁定方位，找到他们想必是不成问题的。”

“你对我说得这么详细……”顾寒歌问道：“你想让我也一起去？”

“确实有邀请你帮忙的意思，”庄博士笑道：“你的能力很特殊，等找到目标后，能够更迅速地封锁其逃离手段。”

“那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顾寒歌虽然本就打算一起去，但为了不露破绽，她说道：

“我对范海辛的兴趣，可没有你对卡珊德拉的那么大哦。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是么……”庄博士摇摇头：“我看不见得吧？”

“……什么意思？”

顾寒歌眼帘低垂下来。

庄博士将手里的车票收了起来，说道：

“我发现圣剑盟幸存的那些成员，记忆里有一名白发少女的存在，名字叫阿尔法。我用道具锁定了下她的位置，发现……最终落点在你身上。”

“你查得倒是蛮仔细的，”

顾寒歌没有否认，继续保持浅浅的笑容说道：

“你这边锁定不了范海辛的位置，我自然得亲自去探查一番了。

阿尔法确实在我手里，不过……范海辛是我的猎物，我可不会把阿尔法交给你处理哦。”

庄博士的试探，在她的预料之中。

所以她没有去击杀掉圣剑盟的那些幸存成员，以此来封锁阿尔法的身份情报。

庄博士并不知晓范海辛的真实身份，就是范肖，在这个前提下，她不去刻意杀人才是正常的。

如果她直接抹杀了圣剑盟的人，或者篡改他们的记忆……这样反而会出现漏洞，引起庄博士的警觉。

毕竟，她本质上不是一位会随意滥杀无辜的人。

她只会遵循内心，杀掉让自己不爽的人。

作为“混乱之潮”的学生，她自然也是玛门的成员。

而且是高级成员。

玛门的理念是脱离社会、道德对自己的约束，回归并释放混乱的天性。

混乱并不等同于邪恶。

无序反而代表平等。

熵增的终点是热寂，宇宙走到结尾，会迎来终极的平等，即热平衡——此乃宇宙规律，乃客观事实，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比起自己杀人，她更喜欢蛊惑那些受欺负的人去动手杀人。

她在解放别人的天性，每个人在思维上都是平等的。

只见庄博士轻微摇头：

“我提及阿尔法，并非是要向你索要她。

我想说的是……你来这边的目的只有一个，寻找你的弟弟。

目的单一，可能性的范围就缩小了，所以关于你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挺好猜的。”

“你猜到了什么？”顾寒歌问道。

“你知晓范海辛说的是你老家那边的语言后，应该就已经反应过来，你老家那边被进化游戏卷入了。”

庄博士语气很平静：

“进化游戏是机遇，但更多是危险。

你那么关爱你弟弟，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就去g08节点，去你老家那边查看状况？

你就不怕他被卷入到进化游戏的危机中，出事情了？

你反而对范海辛产生了兴趣……为什么？想从他嘴里知道你老家的分区编号？获取编号能通过很多手段，没必要一直盯着范海辛。”

说到这里，他嘴角轻微翘起：

“有句话啊，叫关心则乱。

女人在处理情感问题的时候，智商往往会降低……哦，我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单纯陈述一个事实。

范海辛……就是范肖，对吧？”

“……”

顾寒歌双眸半眯起来，释放出了非常危险的信号。

似乎下一秒就会动手……

“放心，我虽然对你弟弟有些好奇，但他和灭国有关系，我可不会去抢灭国的人。”

庄博士坐在原位置，像是没感受到敌意，继续道：

“从他和沙什·森的战斗过程来看，他应当是持有偏向攻击性的a级能力。再加上灭国重视他……他的a级能力来源应该是灵能，而非道具吧？”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组织研究出的第一个实验方案，果然存在重大的缺陷。

范肖能觉醒a级灵能，证明他有这份潜力，可当初在第二校区的实验中，他却没能成功觉醒灵能……痛觉刺激的实验方法，已经跟不上时代了，所以我一直在反对。

如果当时范肖跟我去了第三校区……他现在应该也是一位顶尖的a级玩家了。”

“你说这些做什么？”顾寒歌浅浅的笑容中有了些讥讽味道：“在表达你的歉意？”

“你会问出这个问题，证明你心中的怨恨并未被我的让利消除，你大概依旧在想着，怎么才能干掉我吧？”

庄博士语气感慨道：

“人类是情绪生物，是非理性的集合，思维只能决定想什么，情绪才能决定真正要做什么。

让人类一直保持理性，不受情感控制，大概永远都是一种奢求……”

“呵……你的欲望不也在控制着你么？庄老师。”顾寒歌轻笑道。

“我不否认这一点，我也早就对你说过，我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水准。”

庄博士呵呵笑道：

“虽然你已经退出组织了，但你应该没忘记‘片翼’的理念吧？

完整的天使象征着美好，我们却只有单边羽翼，并不完整；赫尔墨斯之鸟需要吃掉翅膀，驾驭自己的心灵，我们却只吃掉一半，留下了单边羽翼。

我们虽然有着崇高的目的，但无论是在道德还是在心灵境界上，我们都是不完整的，都只能算是半吊子。

这就是‘片翼’。”

顿了顿，他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其实你怎么想的，我并不在乎。你想杀我，随时都能动手，不过我会反击就是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因为猜到这一点，就对现在的你出手。就如我说的那般，我们的目的是崇高的。

你已是反游戏公司联盟中的‘尖子生’了，未来必定可以发挥重要作用，你的存在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

“是么……”顾寒歌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又对那个笨蛋如此执着呢？无论她留在‘片翼’发展，还是跟随灭国，结果不都是一样的么？”

庄博士知道，顾寒歌说的“笨蛋”，指的是卡珊德拉。

只听他回道：

“结果确实是一样的，但不能单纯这么去认知计算。

卡珊德拉本就是‘片翼’消耗大量资源培育出的作品，没有白白让给灭国的道理。不同玩家组织，最终目的或许相同，竞争关系却依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