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
金鳞苑外,百花含苞,清香淡淡,待明朝。
曲江宴上,文人舞墨,诗词涛涛,先争鸣。
鹿鸣殿内,众文人或形单影只,烂醉如泥,伏于机上,梦呓连连。或精神百倍,三五成群,举杯直吟,高声谈论。
高司徒于座上起身,扫了两眼众人,大有深意的朝张泩他们看了一看,给身边几位官员道:“夜已深,老夫就先回府了!”
又向高煌道:“给你几个朋友打个招呼,跟我回去休息,不要耽误了明早的论道。”接着就从殿内侧门出去了。
高煌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张泩案机前,低声告诉张泩:“叔父说明早论道,只有好事,让你们放心,还有明日论道最好不要缺席。”
说着朝大殿门口望了一眼,道:“贤弟和我一起回去?”
“不了,我如今住在城南,沿着曲江很快就到了,跟着你去城东,那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那贤弟保重,一会儿实在不行就去江边,那里我给贤弟安排了条小船,你出示我的令牌船家就会送你回去,还有不要忘了明早的论道,为兄就先走了!”说着高煌丢过一块铁木令牌就转身跟着他叔父回府了。
随着高司徒的离去,家中没有待嫁女子的官员们陆续离席,就连王尚书也早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官员们离开没多久,就听到殿外人吼马嘶,吵吵嚷嚷,杂乱异常。
张泩才从座位上站起,就看到一群家丁仆从在管家执事的带领下,从正门鱼贯而入,各个气血蒸腾,身强力壮,手拿棍棒,如狼入羊群,径直朝众士子扑来。
士子们也不惊慌,纷纷起身观看,更有甚着看准了朝管家执事迎接上去。
张泩顾不得其他,慌忙从侧门出来,依稀还听到殿中“勿让探花跑了!”的叫喊声。
刚出来还没来得及辨认方向就听到殿后有人呼唤“张兄,别慌!这边!”
他侧身看去,就见洪之痕那圆圆讨喜的脸上带笑,将胖胖的身体隐藏在殿后阴影中朝自己招手。
张泩拂了拂衣袖,边向他走去边问到:“洪兄怎么在这里?”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就提前溜出来了,刚才听到动静,估摸着你会从这边出来,特意在此等你。”
“等我?”张泩有点奇怪,自己和他以前没有过任何交集,也就在今晚宴会上才认识,也谈不上有多熟悉,唯一就是国师的请帖。难道是……
“恩,我爷爷吩咐让我等你。”
“你爷爷?恕我孤陋寡闻,不知贵祖父是?”
“哈哈,你今天见过,就是礼部尚书。”
“王大人?没听说王大人有个孙子啊!女儿到是听高兄提起过。”看来自己之前猜测的不对。
“小姑前年跟随我爷爷在瑞京,我随父亲和二叔在江南经营生意,你没听说也正常。估计就连高煌都不知道。我家做的是造船的生意,在大瑞应当也略有薄名。”
“何止是略有薄名,连我这种出生在北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孤陋寡闻之人,都如雷贯耳,南方世家王家,制造的船只号称是‘水上玄龟’,异常坚固,连海上巨兽都无可奈何。”
“哈哈哈,那是世人谬赞!”他虽然嘴上谦虚,听到家族在北方都有盛誉,微微有些嘚瑟,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再配上他那圆圆的脸蛋和胖胖的身材,再加年纪偏小,看起来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爱。
连带着张泩本来慌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又问道:“你不是姓洪吗?”
“我外祖父洪家一脉单传,到了我母亲这一代更是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我父亲提亲时就许诺第一个儿子姓洪,所以我随母姓。”
张泩听他说起洪家的情况,好似哪里听过,仔细一想又想不起来。两人说着出了金鳞苑侧门,来到曲江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