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在抖,我的整个人也在不停的发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六十年前祖父剜心的画面突然在眼前开始一点点的重叠——原来所谓破局,终究要断手足。
"你他娘磨叽啥!"熊明突然暴喝,鼠尾卷住戟刃捅进自己心窝,与此同时,熊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告诉茶馆那丫头...老子下辈子...绝不赊她茶钱..."
熊明虽然在笑,可在我听来,却好似最痛苦的哀嚎!
血池瞬间沸腾。鼠尾在高温中融成金液,浇在青铜柱上显出一篇血诏:
丙午年重阳,以龙神血脉祭柱,可焚姚逆魂根
——胡念卿补遗
花慕灵突然从血浪中跃出,她手中的苗刀已断成两截:"胡天!血池底下是龙神心脉!"
熊明突然狂笑,剩余半截鼠尾缠住我和花慕灵:"胡天,你给我听好了!你熊爷爷我这条命算是值了!"他独眼炸开金光,残躯化作火龙撞向青铜柱。
地动山摇间,我听见姚广孝的嘶吼:"区区鼠辈也想..."
血池蒸发成雾。
花慕灵拽着我跌进突然出现的盗洞,身后传来熊明最后的吼声:"活着出去!给老子在茶馆供三斤酱牛肉,二斤西城刘家最好的烧刀子!"
盗洞石壁刻满抓痕,最新几道还带着血渍——是熊明的手笔!
这个浑蛋早在进龙喉前就给自己留了后路。
"前面是死胡同!"花慕灵突然刹住脚步。我摸向腰间,李晓聪的钢笔不知何时变成把洛阳铲。铲头刺入岩壁的瞬间,整面墙轰然倒塌。
月光混着雪片灌进来。我们滚出盗洞的位置,竟是万福茶馆后院的枯井!井沿积雪上印着新鲜脚印,一直延伸到虚掩的后门。
花慕灵突然扯住我:"等等!这雪有问题..."她银簪挑起片雪花,冰晶里冻着条蜷缩的尸蚕。
后门吱呀作响。穿白衣的茶馆女孩倚着门框,手里捧着个鎏金骨灰坛:"胡老板,有人寄存了三斤酱牛肉。"她掀开坛盖,焦黑的碎骨上撒着孜然——分明是烧透的人骨!
"熊明..."我攥碎掌心的阴骨,碎屑割得血肉模糊。女孩突然将骨灰坛砸向地面,灰烬中腾起条黄金鼠尾虚影:"天哥...井里..."
花慕灵的苗刀比我快一步。刀尖挑开骨灰,露出底下暗藏的青铜匣。匣中摆着半块焦糊的怀表,表链上系着熊明的军牌——"戊子年七月初七生"。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祭品..."我猛然想起血诏内容。熊明的生辰正是破局所需的天赦日!
女孩突然七窍流血,脖颈的茶叶胎记片片剥落:"姚广孝...在我魂里..."她撕开胸腔,抓出颗跳动的青铜心,"砸了它...龙神才能..."
花慕灵抢先掷出断刀。刀刃贯穿青铜心的刹那,整座茶馆开始坍缩。我们扑向枯井时,听见地底传来熊明最后的叹息:"值了..."
雪停了。晨光中只剩废墟,焦土上歪斜着半块牌匾——"万福"的福字缺了示字旁,像道血淋淋的刀疤。
花慕灵突然踉跄跪地。她掀开衣襟,心口的镇煞符正在燃烧:"胡天...我活不过..."火焰吞没她最后的话音,灰烬里只剩那截刻着搬山符的银簪。
我攥着熊明的军牌和花慕灵的簪子,在废墟里刨出个铜匣。匣里是祖父的烟袋锅,锅底刻着新线索: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七门魂归处,方见真泉眼。
远处传来汽车轰鸣。后视镜里,我望见自己脖颈的尸蚕黑影已蔓延到下巴——原来真正的沙蛊,从踏入茶馆那刻就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