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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飞

张良和白起齐声道:“也许吧。”

白起额外补充:“我们行军打仗的人,地理上很通透的。”

罗敷用力一拍王放胳膊。别瞪人家了,赶紧道谢啊!

王放只好站起来,忍辱负重的朝他俩行个礼,笑道:“我们正好赶了马车。两位随我们走一趟?”

罗敷赶紧补充:“若能相助,妾不胜感激之至。”

张良和白起连忙还礼,姿势十分标准。

但两人的表情却是十分为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

最后还是白起较为爽快,自嘲笑道:“丝绸夫人莫怪,但我俩已好几年没出白马寺。你看我们身上衣服,还是当年从西域商人那里买到的。听说现在中国大乱,再穿成这样在外面走,这个……不是我们不勇敢,实在是……不想……那个……有可能……大约……万一……”

他词汇量有限,嗫嚅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罗敷已看懂了。张良白起两个人,穿的都是粗麻胡服,左衽开襟,完全不是中原汉家风貌。更何况,两人头顶无冠,头发剃得寸许长,远远一瞧,就能看出,是如假包换的外邦人。

倘若在和平年代,就算是比这再稀奇一倍的奇装异服,走在街上,最多收获几双好奇的目光。

但眼下的洛阳,人心惶惶,官兵混杂,街道上走着不知多少诸侯的奸细。

更是有谣言风传,说北面的什么匈奴、乌桓,也都蠢蠢欲动,打算趁人之危,趁火打劫,趁汉室衰微,捣点乱——当然具体怎么“捣乱”,寻常人也说不上来。

罗敷十分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同情道:“你们这副打扮出寺,的确有可能招麻烦——你们有汉家衣裳没有?”

俩人惭愧低下了头。

王放火眼金睛,可看出来了。两个外乡人也不傻,精着呢。

若他们真的助人为乐不求回报,此时应当争相表示“我们立刻去借衣服咱们赶紧出发”。

可这两位呢,只是摇头苦笑。若是口舌再伶俐点,汉话再流利点,此时大约已开始提条件了。

他十分大度地问:“我给你俩找两身衣裳,算送你们的——能带路了吧?”

张良搓手,偷眼看罗敷,总算鼓起勇气,提出:“我们来到大汉,还未穿过丝绸。外面乱,也不敢随意出去请裁缝。丝绸夫人若能亲手给我做一身合体的丝衣,我……那就……非常感激……”

白起连忙纠正:“我们!”

张良:“对对,我们俩各做一件丝衣。”

王放气得鸡皮疙瘩起来,张口便要说:做你们的清秋大梦

手却忽然被轻轻捏了一下。罗敷有些好笑,看着俩壮小伙子,重复问一遍:“要我……亲手给你们裁衣服?”

张良白起互相看一眼,各自给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点头称是。

独在异乡为异客,心中终究存了回家的念想。若能得一个中国女子,亲手制一件中国丝衣,以后带回家乡,那可是能一直吹到孙子出世!

罗敷轻抿朱唇,笑道:“这有何难。”

王放:“哎……”

罗敷不解,“我给做过衣裳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给这两位君子裁件衣裳,不会费太多工夫。人家既答应帮忙,我就当一回免费的裁缝,又何妨?”

王放说不出来到底有何不妥,撅着个嘴,一跺脚。

张良白起喜形于色。有裁缝定制的丝衣穿了!

罗敷随身带布尺,摸出来,指着旁边一间耳房,“容妾量一下两位的尺码。”

俩人言听计从,飞快地进去,昂首挺胸摆好姿势。

王放快哭了,轻轻拉她袖子,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这俩人就是想占你便宜,让你……让你……摸他们。”

如此直言不讳,罗敷脸一热,笑道:“尺给你,你去量呀。”

王放拿了布尺,两眼一抹黑。隐约知道该怎么使用,该测量什么地方,但拿在手上,全然陌生,就像文盲攥了一支笔。

织坊事务繁忙,他也跟着忙前忙后,纺织裁剪看过不少。但有时他跃跃欲试,织娘们都积极拦住,说这不是男人家干的事儿,小郎君别浪费时间。

他一张脸上写满不甘,布尺还回罗敷手里。

罗敷笑道:“不就是裁个衣裳,又不是干别的。再说,这不是有你看着吗?”

她心中有数。倘若是走在大街上,碰着个陌生人,当然是男女授受不亲,否则便是轻浮;然而裁衣缝补,手艺人的事儿,能叫轻浮吗?

她还给十九郎改过衣裳呢,周身上下都量遍了,那时也没见他拒绝啊。

她于是十分专业地给两个小伙子量了肩背手腿,默默将数字记住,说道:“那么妾下次来时,会给两位君子各带一套汉家衣裳,算是谢礼。你们随我出寺,去寻那织工的家乡村落。”

张良白起连声称是:“不敢有违。”

罗敷满意,朝两人各施一礼,转头叫王放:“十九郎,咱们走吧。”

话音刚落,只见王放点头,她却突然红晕满面。

王放这厮,不知抽什么风,一下子紧紧挽住她手,不容置喙,转身就走!

她连忙挣,当着异邦人的面,也不敢动作太大。她轻轻一甩,没甩开,反而被他挑衅看一眼,攥得更紧。

一切没避人。张良白起一下子木讷住了。

张良想起方才罗敷那句自我介绍,鼓起勇气,十分有文化的问了两个字:“犬……子?”

王放红晕上脸,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原本是敏感缜密的性子,懂得一步步筹划做事,懂得为了一个目标,暂时遮掩自己的天性。

但他毕竟不是戏台上随意变脸的角。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但觉这两位对阿秦太过热络,前倨后恭阿谀谄媚,还讹她做衣服,仿佛把她当成可以随意勾搭的放荡女郎——他非得表示点什么不可。

一朝放肆,并未考虑后果,只得故作高深,不置可否“嗯”一声,拉着罗敷便走。

“告辞。免送。”

留下身后两个快掉了的下巴,却也没听到卫道士的愤怒呐喊。

只闻几句窃窃私语,难懂的话,什么“俄狄浦斯”,什么“妈妈”之类,接着是轻声哄笑。青草地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临近马厩,罗敷总算甩开那双禁锢有力的手,逃进马车车厢,没好气地低声训斥:“你疯了?”

这一个月以来,他心里的野花儿开得比外头的春花快,愈发的恣意任性,罔顾后果,几次险些露马脚。方才更是堂而皇之的……

王放定定看她,眼里仿佛有火,那火苗直烧在他眉心,烧出一道忧郁的纹。

猛一看,倒像是他被欺负得气鼓鼓。

他跳上车,赶起马,面无表情地辩解:“我又没做错什么!”

罗敷耐心劝:“若无人看见,你不乖也就算了;但……”

“那叫表里不一、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小人行径,君子不为。”

他一挥鞭子,拐上大路,任身后滚滚扬尘,理直气壮加一句:“况且,又不是什么丢人事,别人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抿着嘴角,眉梢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那种青涩的萧疏,似是打定主意,藐视一切风刀霜剑。

可罗敷有些不以为然,轻手轻脚来到车厢外面,坐在他侧后。

历时大半年,总算探明了锦帕的来源,东海先生失踪的谜团解了大半,本应是轻松愉快的心境,此时她却无暇享受,只觉得心累。

“你忘了咱们当初如何约定的,只要我还是你家主母……”

“马上不是了。”他目视前方,言辞强硬,“等咱们跟着那两个外乡人,找到织工,找到阿父下落,你这个夫人自然也做到头了。万一我另有继母,你更得提前‘退位让贤’,否则便是……破坏我家庭,让我阿父说不清,是大坏人。”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自己也觉略嫌无理,唇角不知不觉扬起来,柔和了满面的肃杀气。

罗敷认真听他说完,不以为然“哦”一声,含笑问:“然后呢?然后你就可以随便拉我手了?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车子转弯,一阵小风吹过,明明不冷,他偷偷打个哆嗦。

一肚子讨好她的话,此时都懒得说出来。只是话里有话,硬邦邦说:“那……当然也不是。唐突之举,还须阿姊恩准。”

罗敷忍不住抿唇笑。算是瞧出来了。小郎君不仅吃醋,而且醋意不小,周身那股子酸气泛的,放坛子里能直接腌萝卜了。

他赶着马车,目不斜视,颊涡闪现,笑容起了又落,重新回到一副抱屈衔冤的模样。那张隽朗脸蛋绷得紧紧的,脑门上仿佛顶了四个大字:快来哄我。

作者有话要说:  史实版:根据记载,公元166年延熹九年,罗马帝国派遣出第一批特使抵达汉朝,向汉桓帝进献了礼物。

本文架空版:张良白起的来历纯属脑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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