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外面下起了小雪,一家人围在火前说话。
吹来了一阵冷风,敲在瓦上啪嗒啪嗒作响。
“今年可真是够冷的。”陈氏往炉子里扔了一块碳。
他们这里少下雪,今年都下了好几次,按照常理来说,到过年的时候,最冷的时候早就过去了,会变得暖和一些,可今年,一直没有升温的趋势。
“是挺冷的,”刘父想到什么,突然叹了口气,“天气这么冷,买碳又是一笔钱,日子更不好过了。”
“去年田税十税三,丁口税每人得交五十文铜钱,今年收成本来就不好,竟然改成了十税四,每亩最少必须交上一石粮,若是不够,便得拿钱去买,丁口税竟然成了一百五十文铜钱,咱们村情况还算好,有阿娇改进的那个肥撑着,收成不如之前,还能勉强填饱肚子,我听说,有的村子都饿死人了。”
去年,阿娇研究灵液,在农肥的基础上改进,想使肥效更强,在自家菜园子里试过,效果不错,今年就在村里试,若是效果好,明年是要准备送到李大人手上继续推广的,可谁知,今年就遇上了这种坏事。
气氛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火苗在刘父眼里跳动,“苛税猛于虎,今上昏庸啊。”
陈氏捅了下他的胳膊肘,“这种话你也敢说?小心被人听到了。”如今,朝廷局势紧张,全国上下都处于紧绷状态中,这话万一被人听到报了官,严重可能是要掉脑袋的。
“在家里说说不要紧,没外人知道。”刘父道。
“我就怕你说得多了,在外面嘴上也没把门的。”
陈氏说着,渐渐地没了声音,继续往炉火里面添碳。
那些赋税对刘家来说负担也不小,家底在那摆着,日子还能过下去,可其他人呢?
阿娇啜了口热茶,纤长的睫毛轻颤,“我听李大人说,北边乱起来了,北平王起兵造反,各地也有人起义,离我们最近的,徐州就有一支,已经闹了一个月了,朝廷都没派兵镇压,是不在乎,还是没有功夫说不清楚,总之不是好事。我觉得,总有一天得波及到临城来,”
“于家都开始收敛了,许多生意都停了,低调了不少,我想着,把城里的饭馆先关了。”
生下初一后半年,村里的闲言碎语太多,说她作为外嫁女是个外人,成天呆在家里吃娘家的喝娘家的,实在是不像样。
除此之外,不停有人上门来给她说亲,死了老婆的鳏夫,比她大一轮的老头,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混混流氓,每当阿娇说拒绝的时候,对方总以一种你就这个条件了,还想找什么人的眼神看着她,阿娇烦不胜烦,拿着成婚前卖糕点方子赚得钱在城里开了家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