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摊上摆着各种古旧的书籍,或是连环画、或是经文典籍、或是那些私底下才敢翻阅的艳书。
周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连环画都挑出来,再在书堆中找些有趣的书,说实话,周延哪能懂什么是有趣的书,只把记忆中有些印象的书籍残卷挑出来。
《牡丹亭》、《西厢记》、《搜神记》这种残卷单本暂且不论,最令周延妄想找到的就是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钱钟书为它起了个别名《铜钵柳》。这《铜钵柳》也算是一部奇书,毕竟它也挂了一个第一的名号,第一为:中国第一部文人独立创作的长篇白话世情章回小说。
周延曾经慕名拜读过该书,发现它与后世那类书相比太过轻淡,但其中的文辞描写堪称一绝,于是在周延眼中,此等文章就该看古籍才有韵味。
“怎么找不到呢?”周延嘟囔着。
令心见周延都买了那么多书了,却仍在找书,以为那是本很重要、很有意义的书,便自告奋勇的帮忙找书。
周延也不知道令心是否知道《铜钵柳》一书,但这种事总归不好意思麻烦女孩子,也因为令心站在一旁,周延只好含蓄的问旧书铺掌柜,“先生可知有一本奇书,其辞藻之美令人叹服,其中一句名句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旧书铺掌柜了然一笑,默默摇头,只告诉周延:书卖光了,下月初再来。
周延还觉得有些可惜,将选好的书结账打包后,刚打算离开,就被掌柜的叫住,掌柜的从垫桌角的那堆废书中抽出一本,递给周延,书已经破旧不堪了,但好在字迹还能辨认。
掌柜的将书塞进周延怀里,爽快一句:残本孤卷的,小哥若不嫌弃,就送给小哥了。
周延自然乐意。
周延提着两摞书也牵不了令心了,只好任由令心走在身旁。
令心瞅着那两摞书,怀疑的问:“延哥儿买的书都不是什么正经书吧。”
虽说此世这些书不是正经书,但到了后世这些书可都会冠名以经典。
周延便神秘兮兮的摇摇头,告诉令心:这些都是好书。
见令心不打算相信,周延倒还来了兴致,非拉着小姐姐要讲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周延就拿《铜钵柳》开刀,将其强行解释一番,周延说:
“姐姐,这些书都要仔细品读才行,就拿我刚才找的那本书来说吧,我曾见过书中的一句绝妙诗,诗曰:
靡不有初鲜克终,交情似水淡长浓。
自古人无千日好,果然花无摘下红。
第一句原是出自《诗经》中的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讲的是人们不是没有好的初心,但很少有人能有好结局;第二句与第三句我不解释姐姐都应能懂,至于第四句嘛,倒令我想起另外一句诗。”
“什么诗?”令心问道。
“这诗何人所做已经无法可考了,暂且称他为无名氏吧,诗曰: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周延见令心在思索,于是接着讲:“姐姐你看,仅是两句诗就能从中联想起种种诗书文曲,怎么能说它不是正经书呢?怕是正经书都不如它这般有趣。”
周延这一遭胡言乱语,令心只当是浑话,并未放在心上,她生了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只想着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隐约间明白了诗句的意思。
但见周延又是那副傻乐呵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
其实周延也真没有太多淫念,他真是单纯在谈论诗句、赏析文章,他虽是二十岁的心态,但这具躯体太幼小了,面对的小姐姐甚至也不到豆蔻年华,这让他无法起成人的念头,更进一步说,他就算有贼心,最多也只是谈谈恋爱的贼心。
不过,那些连环画等书买来是为了应付王夫人和他娘的,这《铜钵柳》算是周延私心想看的。